姑娘的尖叫和水手的迷信
拿了两三套衣服,不许拿很多。我们在路上遭到敌机轰炸时,只能在原地找地方躲避,或者逃到来得及跑去的地方。男人们都到了中转站,他们在那里换上军装。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只发给了我们裹脚布,我们就用这些布缝制了内裤和胸罩。领导知道之后还大骂了我们一通。
半年过后……由于超负荷压力,我们已不再是女人了……我们停止了月经……生理周期受到破坏……明白吗?我们很害怕!担心自己永远不再是女人了……
——玛丽亚·涅斯特尔洛夫娜·库兹敏科
我们是有追求的……我们不愿意人家这样说我们:“哈,瞧这些妇女!”我们比男人更加努力,还必须证明自己并不比男性差。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还是傲慢而居高临下地对待我们:“这些小娘们儿也去打仗了……”
如何去做一个男人?成为男人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想法是一回事,我们的自然属性又是一回事。我们有生理特点……
那次我们行军……一共二百多个姑娘,后面跟着二百多个男兵。天气酷热,急行军三十公里,三十公里啊!我们在前面走,就在身后沙土上留下红色斑点……红色的痕迹……呶,这些事情……是我们的那个……怎么能藏得住呢?后面那些男兵们就跟着这些印记,却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不朝脚底下看……我们的裤子晒得就好像破裂的玻璃筒子,出现裂痕的玻璃那样。有伤口的那里,一直散发出血腥味。那时候不发给我们任何女性用品……男兵们在灌木丛晾晒他们的衬衫时,我们就在一旁悄悄看着,抽空就去拿走两件……他们后来猜到是我们干的,就笑道:“司务长,再发给我们一件衬衫吧,女孩子把我们的偷走了。”包扎伤员的棉花和绷带不够了……但那不是因为伤员……女人的衣物两三年之后才有的,我们就一直穿着男子的裤子和衬衫。行军时都是穿着大靴子!脚很受折磨。有一次行军……前往一个渡口,那里有渡轮在等待。可是我们到了渡口,突然遭到敌人轰炸。轰炸很厉害,男兵们纷纷跑去藏身,又喊着叫我们过去……可是我们没有听到炸弹,没有遭遇过轰炸,我们反倒纷纷向河边跑,跑到水里……下水!下水!我们只能坐在河里,全身都湿透了……冒着横飞的弹片……但是这样又不敢起身,羞怯简直比死还要可怕。一些女孩就被炸死在水里了……
也许那是第一次,我想成为一个男人……第一次……
终于,我们胜利了。头几天我走在大街上还不相信已经胜利了,坐在桌子旁也不相信已经胜利了。后来才相信真的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玛丽亚·谢苗诺夫娜·卡利贝尔达
当时我们已经解放了拉脱维亚……部队驻扎在陶格夫匹尔斯城外。这天夜里,我刚刚准备躺下睡觉,听到哨兵在对什么人大声喝道:“站住!谁在那里?!”过了正好十分钟后,有人把我叫起来去见指挥员。我去了指挥员的掩蔽部,里面坐着几位我们的同志,还有一个穿便服的男人。我清楚地记住了这个人,因为那些年间我看到的男人都是只穿军装和军大衣,这位却是穿着毛绒领子的黑大衣。
“我需要您的帮助,”这个男人对我说,“我的妻子在距离这里两公里之外,她正在待产,现在孤身一人,那个房子里再没有人了。”
指挥员对我说:“那是在中间地带。您自己知道,那并不是安全区。”
“有妇女在分娩。我一定要帮她。”我答道。
上级给我派了五名冲锋枪手。我在背包里装满了包扎材料,还随身带上一团最近才发给我的新法兰绒绑腿布。我们出发了,周围一直有炮击,弹着点忽近忽远。森林里漆黑一片,连月亮都看不见,最后终于看到一个房子的轮廓。这是一个小木屋,我们走进去,只见一名女子趴在地上,浑身衣衫褴褛。她丈夫马上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