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炸药的篮子和毛绒玩具
当时忍不住哭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走进一家小茅屋,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条磨得光光的长凳和一张桌子。连喝水杯子也没有,老百姓的一切都给敌人抢走了,但是屋角却摆着一尊圣像,圣像上罩着一条手巾。
屋里坐着一位老公公和一位老婆婆。我们一个游击队员脱下长筒靴,解开包脚布,包脚布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哪里还能裹住脚呢。野外又是下雨,又是泥泞,靴子也是破的。老婆婆看在眼里,起身蹒跚着走到圣像跟前,慢慢取下罩在圣像上的手巾,递给了游击队员:“包上吧,孩子,不然往后你怎么走路呢?”
这个茅屋里再也不剩什么了……
——维拉·萨弗伦诺夫娜·达维多娃
在最初几天,我在村外找到两个伤员……一个是头部受伤,另一个士兵是腿上中了弹片。我自己把那个弹片拔了出来,再往伤口里倒煤油冲洗,那时候找不到其他用品,而我知道煤油可以消毒……
处理好这两个伤员,我扶着他们站起来。先扶着一个走进树林,然后是第二个。这个伤员离开时,突然跪在我的脚下,想亲吻我的脚:“亲爱的小妹妹,是你救了我的命啊!”
那个时候,既不知道名字,也没有任何事情。只有妹妹和哥哥。
一到晚间,村里的女人们就聚集在我家茅屋里议论时局:“德国人说他们拿下了莫斯科。”
“他们永远别想!”
解放之后,同样是这些妇女,我们一起建立了集体农庄,她们选我做农庄主席。我们农庄里还有四个老爷爷和五个十到十三岁的小男孩。这就是我农庄的全体成员。我们有二十匹马,但它们已经是浑身生疮,必须治疗,这些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既没有车子,也没有马匹,妇女们就自己一铲一铲地翻地,赶着牛耙地,拽着牛尾巴一步一步地走,公牛一尥蹶子,她们就起不来了。几个男孩子白天拉犁耙地,晚上才能把绳子从身上解开。所有的食物都是一样的:野菜饼。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是用酸模草的种子碾碎揉成面后烤成的……没有听说过吧?这是一种草,三叶草挤压磨碎,再完全捣成粉,就能做成烤饼。这种饼很苦很苦……
秋天政府发来了派工单:要上交木材五百八十立方米。谁能做到啊?我就带上自己十二岁的儿子和十岁的女儿干。其他妇女也学着我干,我们就这样砍倒了一片森林……
——薇拉·米特罗凡诺夫娜·托尔卡切娃
下面是约瑟夫·格奥尔基耶维奇·雅修凯维奇和他的女儿,原罗科索夫斯基旅彼特拉科夫游击队联络员玛丽亚讲的故事。
为了胜利,我把全部家人都贡献出去了……最亲的家人。我的儿子们都在前线打仗,我有两个外甥,因为跟游击队有联系而被敌人枪毙了,我的姐姐,也就是他俩的母亲,被法西斯活活烧死在家里的茅屋中……当时在场的人们说,她一直抱着一尊圣像,直直地立着,像一根蜡烛,直到被火焰吞噬。战后,每当我看到夕阳,总会感觉那是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那时我还是个小女孩,只有十三岁。我知道父亲在帮助游击队,我全都懂……经常有人深更半夜到我家里来,留下一些东西,又取走一些东西。父亲外出时常常把我也带上,他把我放在大车上,对我说:“好好坐着,不许站起来。”我们坐着大车到约定的地点去,他从那儿运回武器和传单。
后来爸爸开始派我一个人去联络站,他教我必须记住哪些要点。我总是悄悄地藏在灌木丛里,一直蹲到深夜,暗暗记下敌人列车通过的数目,还要记下车上是运送什么东西。我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在运武器,有时运的是坦克,有时运的是士兵。树丛就在铁路旁边,德国人每天都要朝这里扫射两三次。
你当时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