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公主
我告诉尼萝她应该了解她。”
母亲惊异地看了尼萝一眼(她们姑嫂相互熟悉了吗?),但是没有说她是否认为这是个好注意。
我对尼萝说:“你要带小鸟儿图案的盘子还是带花儿的?”我只想让她说话。
“没所谓。”她说,声音很微弱,看着她的绿色指甲,好像它们是她在这里的护身符似的。
但是母亲在意。“摆上和桌子搭配的盘子,我们还没有穷到只有一套盘子!”
“你穿尼罗绿是因为你的名字是尼萝吗?”我问,还在刺激她。“这种颜色叫尼罗绿吗?”我认为她是个白痴,但是我却疯狂地崇拜她,感激她掷下的每个小而无味的单词。她达到了女性装饰的极致,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么完美的造物存在;看着她,我明白我永远不可能这么漂亮。
“我的名字叫尼萝只是巧合。”(她可能连“巧合”这个单词的发音都不太准确。)“在我听说尼罗绿之前它就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了。”
“我不知道还有绿色的指甲油。”
“你得订购。”
“妈妈希望我们待在农场上,一直过同样的生活。”比尔说,遵循着自己的思路。
“我不希望任何人这样住在农场上。你在那里连繁缕都种不了。”
“经济方面不总是唯一要考虑的,艾迪。还要考虑靠近大自然。没有这些——你知道的,到处跑,做些对你没好处的事情,过奢侈的生活。忘了基督教。妈妈觉得这种生活不错。”
“自然有什么好的?自然完全是一种动物掠食另一种动物。自然仅仅是大量的浪费和残忍,也许从自然的角度不是,但是,从人类的角度就是这样。残酷是自然的法则。”
“我不是那个意思,艾迪。我不是说野生动物之类的。我是指我们家里的生活,我们没有多么舒适的条件,我同意你的话,但是我们生活简朴,辛苦工作,空气新鲜,妈妈是我们的精神榜样。她去世得早,艾迪,她死得很痛苦。”
“打了麻醉剂的,”母亲说,“严格说来,我希望她死的时候不怎么痛苦。”
晚饭时,我告诉舅舅她卖百科全书的事。
“我去年秋天卖了三套。”她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她只卖了一套,还在努力争取两个有希望的客户。“现在乡下有钱了,你知道。是由于战争。”
“对农民兜售赚不了什么钱。”比尔舅舅说着,趴在盘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就像老人一样。他看起来很老。“你说你卖什么来着?”
“百科全书。书。是精装的。我小时候要是在家里能有这样一套书让我放弃什么都行。”这大概是我第五次听她这样声明了。
“你受了教育。而我没有。那没有影响我。你不能卖书给农民。他们很理智。不会随便花钱。钱不是买那类东西的。钱是要用来投资的。如果你目标明确的话,钱要投在财产和投资上。”他开始长篇大论,讲有关买卖房产的事情,夹杂着复杂的追溯,不断纠正细节。买进,卖出,再买进,建造,传闻,威胁,风险,安全。尼萝根本没听,而是把盘子上的罐头玉米推来推去,用叉子一次刺起一粒——这种孩子气的把戏,是甚至我和欧文都不能逃脱处罚的。欧文一声不吭地吃着,口香糖粘在大拇指指甲上,母亲没有注意。弗恩不在,她去镇医院看她妈妈了。母亲听她哥哥讲话,带着不赞成但又参与其中的狡猾表情。
她的哥哥!这才是关键,这才是难以接受的事实。这个比尔舅舅是母亲的哥哥,这个可恶的坏男孩,天性残忍,狡猾,敏捷,恶魔一般,是那么可怕。我一直盯着他,试图把那个男孩从这个淡黄色的人身上拉出来。但是我找不到他。他消失了,窒息了,像一条小斑点蛇,曾经有毒又活跃,埋在一袋粉里边。
“记得毛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