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
,胸部狭窄,气管受损,他行动的样子或方式中,都预示着暴力倾向或可能性,会带来混乱的东西;父亲也有这种倾向,虽然他的方式很温和。但是,在烟灰缸上轻敲着烟卷的张伯伦先生,却是参加过战争的,在坦克部队服过役。如果他来看我们——实际上是看弗恩,虽然他不会很快表现出来——父亲也在家的话,父亲会问他打仗的事情。不过很清楚,他们对战争的看法不同。父亲认为战争是全面的计划,细分成有目的的战役,不管成不成功。张伯伦先生把战争看成是一堆故事,没有特别的方向。他讲故事只是为了好笑。
比如他告诉我们,他第一次参加行动时,情况有多么混乱。一些坦克撞进了一片树林,掉了头,朝德军会来的反方向驶去了。所以它们最初的枪是朝自己的一辆坦克放的。
“把它打爆了!”他快乐地说,没有一丝遗憾。
“坦克里面有士兵吗?”
他看着我,显出嘲笑的吃惊表情,我说什么时,他总是这样看着我;你一定认为我在他面前是倒立的。“喔,如果有也不奇怪!”
“那么——他们被杀死了吗?”
“他们出事了。我当然没有再看见他们。噗!”
“被自己的人杀死,多么恐怖。”母亲说,很愤慨但是没有平常那么自信。
“战争中那样的事情偶尔会发生。”父亲安静而严肃地说,仿佛在反对对此表现出任何女性的天真无知。张伯伦先生只是笑笑。继续讲战争最后一天的行动。他们摧毁了户外厨房,把枪里最后的子弹都朝它猛烈地射了出去。
“听起来像一群孩子,”弗恩说,“好像你们还没有大到能参战的程度。你们只不过是傻乐一番。”
“是我一直追求的,不是吗?开心。”
一次他讲在佛罗伦萨的事。这并不奇怪,因为他在意大利打仗。但是母亲坐直了身体,在椅子上惊动了一下,因为专注而微微颤抖。
“你在佛罗伦萨?”
“是的,夫人。”张伯伦先生毫无热情地说。
“佛罗伦萨,你在佛罗伦萨?”母亲重复着,迷惑而开心。我略微知道一点儿她的感觉,但是希望她不要暴露太多。“我从来没有想过,”她说,“呵,我当然知道是意大利,但似乎很不可思议——”她的意思是我们谈论的这个意大利,战争发生的意大利,就是历史上的罗马教皇、梅第奇、列奥纳多所在的地方。先驰品牌,柏木,但丁所在的地方。
奇怪的是,以她对未来的热情来看,她应该不会对过去这么兴奋。她冲到前屋,拿回百科全书的艺术与建筑增刊,里面满是雕塑、绘画和建筑,大多是在阴霾清凉的博物馆式的灰色光线中拍摄的。
“看!”她把书放在桌上,在他面前翻开。“这就是你的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你去看过吗?”
一个裸体的男子。他那大理石的东西挂在他身上,任由人们观看,就像一瓣下垂的百合花。除了我那坚定天真得可怕的母亲,谁还会把这个给一个男人看,给我们大家看呢?弗恩鼓着嘴,努力克制着才没有笑出来。
“我没有见过。没有。那里到处都是雕像。著名的这个,著名的那个。没有办法回避。”
我看得出不该和他谈论这类话题。但是母亲还在继续。
“那么你一定见过青铜门了?华丽壮观的青铜门?艺术家花了整整一生制作它们。看,在这里。他叫什么来着——基伯堤。对,是基伯堤。他花了整个一生的时间。”
张伯伦先生说有些见过,有些没有。他非常耐心地看着书,然后说他不怎么喜欢意大利。
“啊,意大利,也许那没有什么问题。是意大利人。”
“你认为他们很颓废是吗?”母亲遗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