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兄弟的放牛娃
:“下午好,克罗宁太太。”
“本·乔丹。”老太太毫无意外地说,“你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来看我们了。你是不是出国了?”
爸爸和诺拉互相看了看。
“他结婚了,妈妈。”诺拉欢快地说,颇有些挑衅的意味,“结婚了,还带了两个孩子来,孩子都在呢。”她把我们往前拽。她说我们名字的时候,我们分别碰了碰老太太干燥冰冷的手。瞎了!我第一次如此之近地看一个瞎子。她的眼睛闭着,眼睑垂了下来,里面似乎没有眼球,只有两个洞。从一个洞里流出来一滴银白色的液体,是药水,还是奇迹般的泪水?
“我得去换件体面点的衣服。”诺拉说,“和妈妈说会儿话吧,这对妈妈来说是件大喜事儿。我们很少有客人来,是吧,妈妈?”
老太太平静地说:“没人能认得这条路了。以前住在附近的老邻居们,很多都走了。”
“哪里都这样。”爸爸回答道。
“你太太呢?”
“在家。她受不了热天,天热她就难受。”
“好吧。”这是个习惯,乡下的老人说“好吧”,意思其实是,“真的吗?”有一丝额外的礼貌和关心。
诺拉的古巴式鞋跟沉重地踩在楼梯上。当她再次出现时,浑身的花。妈妈从来没有这么花哨的衣服,棕色的底,绿花和黄花,是某种沙沙瑟瑟的薄绉绸面料,没有袖子。她的胳膊很粗,每一块皮肤上几乎都能看见细小的黑斑,就像麻子似的。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短短的鬈发,发质粗糙,牙齿非常白,看上去很健康。“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还有绿色的罂粟花。”爸爸看着她的衣服说。
“什么没见过的你都觉得稀奇。”诺拉回答道。她走动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古龙水的味道飘了过来。衣服一换掉,她的声音也随之变化,仿佛更友好,更青春洋溢了。“但这不是罂粟花,只不过是花罢了。你去帮我抽些凉水,上好的凉水,我给孩子们做点喝的。”她从碗柜里拿出一瓶沃克兄弟的浓缩橘汁来。
“你告诉我你是沃克兄弟的推销员!”
“这是真的,诺拉。要是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我车里看看,车里还有样品呢。我负责的地区就在南边。”
“沃克兄弟?真的?你替沃克兄弟卖东西?”
“千真万确,伯母。”
“我们一直听说你在邓甘嫩养狐狸。”
“我以前是养狐狸,不过,我在这一行的运气已经耗光了。”
“那你现在住哪里?你出来卖东西有多久了?”
“我们搬到图柏镇了。我在这一行,哦,嗯,两三个月吧。能让我们不至于饿死,差不多把死神挡在院子篱笆外头吧。”
诺拉笑了起来:“好了。我想有份工作,你应该算很走运了吧。伊莎贝尔的丈夫在布兰特福德,已经失业很久了。我觉得,要是他不赶紧找到工作,我就得把他们全家都接到这里来养了。跟你说实话吧,我可真不想这样。我和妈妈生活就够紧巴的了。”
“伊莎贝尔结婚了,”我爸爸说,“穆里尔也结婚了?”
“她没有,她在西边一所学校教书。她有五年没在家了,我想她大概找到更好的办法把假期消磨掉了。要是我是她,我也这样。”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照片,给爸爸看,“这是伊莎贝尔的大儿子,已经上学了。这是小的,在婴儿车里。穆里尔,和她的室友在一起。这个人,以前和她约会过。喏,这是他的车。他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银行工作。这是她的学校,有八个班,她教的是五年级。”爸爸摇了摇脑袋:“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她上学的时候很害羞。我去见你的时候,偶尔在路上碰见她。她一句话也不说,连天气不错这样的招呼也不回答。”
“她现在已经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