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蝴蝶的那一天
的心算速度比班上任何同学都快。
“算术,我要是和你一样好就好了。”我这么说的时候,感觉自己很高尚。
“不过,我的拼写不好。”迈拉说,“拼写我犯的错误最多了,也许会不及格。”她听起来并没有为此不高兴,而是为有这样的事可说感到愉快。说话的时候,她的脑袋始终没有转向我,她盯着维多利亚街肮脏的雪堤看。她说话的声音,仿佛她正在用舌头湿润她的嘴唇。
“你不会不及格的。”我说,“你的算术实在太棒了。你长大了要做什么?”
她看起来颇为困惑。“我要帮我妈妈,”她回答道,“在店里工作。”
“喔,我想当空中小姐。”我说,“不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很少告诉别人。”
“哦,我不说。”迈拉回答道,“你看了报纸上史蒂文·康永的漫画了吗?”
“看了。”想到迈拉也看漫画真是奇怪。实际上,除了在学校的样子,她干什么都会让我觉得奇怪,“你看瑞普·科比了吗?”
“你看过《孤儿安妮》吗?”
“你看过《伊莉莎白和男孩子们》吗?”
“你没吃多少爆米花。”我说,“吃点。拿一大把。”
迈拉往盒子里看,“有奖品。”她伸手拿了出来。是一枚胸针,一个小小的锡蝴蝶,涂了金色,一点点的彩色玻璃镶在上面,看起来像珠宝似的。她把它放在自己棕色的掌心里,微微地笑了。
我问:“你喜欢?”
迈拉说:“我喜欢蓝石头。蓝石头就是蓝宝石。”
“我知道。我的生日石就是蓝宝石。你的生日石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七月。”
“那你是红宝石。”
“我还是更喜欢蓝宝石。”迈拉说,“我喜欢你的生日石。”她把胸花递给我。
“你拿着吧。”我说,“谁发现,就是谁的。”
迈拉的手还是伸着,好像没听懂我的话。我又说:“谁发现,就是谁的。”
“爆米花是你的。”迈拉说,声音有些惊恐,很严肃的样子,“你买的。”
“哦,是你发现的。”
“不……”迈拉说。
“好吧。”我把胸花从她手里拿起来,又放回她的掌心,“好了,我给你了。”
我们都愕然了。我们看着对方,我的脸刷地红了,不过迈拉没有。当我们的手指碰触时,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承诺。我惊慌失措,不过,没有关系。我想,我以后可以早点来,和她一起走。休息时间,我可以去和她聊天。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行?
迈拉把胸花搁进衣服口袋里,说:“穿好衣服的时候再戴。我的好衣服是蓝色的。”
我知道是蓝色的。迈拉在学校,已经把她的好衣服穿旧了。甚至在隆冬时分,在清一色的格子羊毛呢裙子和斜纹哔叽外套中,她还是一抹悲伤的天蓝色塔夫绸,一件半旧的青绿色绉绸外套,显然是成年女人的衣服改出来的,V字领口一鞠躬便挂了下来,在迈拉狭窄的前胸,空荡荡地折起来。
我很高兴她没有戴上。要是有人问她从哪里来的,她说了,我该怎么说呢?
第二天,或者是第二个礼拜,迈拉没有来学校。她以前就经常留在家里帮手。但是,这一回,她再也没有回来。一个星期,然后,两个星期,她的桌子始终是空的。再然后,学校换教室的时候,迈拉的书被从桌子里拿了出来,搁在了储藏室的架子上。达林小姐说:“她回来的时候,我们再给她安排座位。”考勤的时候,她再也没点过迈拉的名字。
吉米·塞拉也没有来学校。没有人带他去上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