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得勒支的宁静
逃出来过。”
“不知道。”我说。但是,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惊讶,只有一种身体上的恐怖感,一种渴望,不想知道的渴望。这种感觉以外,我知道她要告诉我的事儿,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麦迪,她告诉过你?”
“没有。”
“嗯,她逃了出去。她逃到了边门,那个门是救护车进出用的,也是医院唯一不上锁的门。那是晚上,没有多少护士看着他们。她穿上晨衣,拖鞋,这些年来,她头一次自己穿衣服穿鞋子。她出去了。那是一月份,下着雪,但她没回去。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街上走了挺远了。后来,他们就在她床上横了一块木板。”
雪,晨衣,拖鞋,横在床上的木板。这是一幅我竭力要抵制的景象。而且,我丝毫也不怀疑,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确切地发生过。她是会这么做的。据我所知,她的一生,都在为这种逃跑做准备。
“她要去哪里?”我问,不过,我心里清楚,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也许我不该告诉你。哦,海伦,他们追她的时候,她想跑,她试着要跑。”
逃跑关系到所有的人。甚至,在我姨妈柔软的、熟悉的面孔后头,还躲了一个更不开化的老太太,她的信念从来不曾触及的某部分,也被恐慌感染。
她开始叠衣服,把衣服放回箱子里。“他们在她的床上钉了一块木板。我看见了。你不能怪护士,她们没法看着每一个人。她们没时间。”
“葬礼以后,我跟麦迪说,麦迪,但愿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我忍不住要说,我说了。”现在,这会儿,是她自己坐在床上了。她叠衣服,然后放回箱子里,努力让声音恢复平静。很快,她就做到了。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谁能不变成自我控制、克制悲痛的老手呢?
“我们觉得,太艰难了。”她最终说的是,“卢和我都觉得,太艰难了。”
这是老太太最后的功能。除了用破布做地毯,给我们五块钱以外,还要确保我们惹上身的鬼魂还在,不让任何一个人逃跑。
她害怕麦迪,正是恐惧把她永远地驱逐了。我在想麦迪怎么回答的。没有人说同样的语言。
回家的时候,麦迪在后头的厨房里做沙拉。正方形的阳光落在粗糙的油毡布上。她脱了高跟鞋,光着脚站在那里。后面的厨房是一间宽敞的、凌乱的、舒适的房间,火炉和碗布的后头能看见后院的斜坡,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公司服务站,一条几乎包围了整个朱比利镇的泥沼般的河流。
我的孩子们刚到陌生房子时感觉到一点点压抑,随即钻到桌子底下去玩了。
“你去哪里了?”麦迪问。
“哪里也没去,看看姨妈而已。”
“哦,她们怎么样?”
“不错。她们坚不可摧。”
“是吗?是了,我想也是。我有段时间没见她们了。其实,我已经不怎么去看她们了。”
“是吗?”我说。她立刻就知道了她们告诉了我什么。
“葬礼后,她们让我有点神经紧张。而且,弗雷德帮我找了这份工作,这么多事儿,我这么忙……”她看着我,等我说什么,笑容颇有点嘲笑的意味,耐心地等着。
“别内疚。麦迪。”我轻轻地说。这时候,孩子们跑进来,又跑了出去,在我们的腿边冲对方尖叫。
“我不内疚。”她回答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印象?我没有内疚。”她拧开了收音机,歪着头和我说话,“弗雷德今天一个人,他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买了悬钩子做甜点。今年的悬钩子快下市了。你觉得看上去怎么样?”
“看起来不错啊。”我回答道,“你要我准备吗?”
“好啊。”她说,“我去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