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与柱
。我们接到邀请,要去参加婚礼。”她让这事听起来像是件烦人的琐事——因为实在让人不快和乏味,所以直到现在才提起。
波莉说:“噢,那我自己来吧。”
“当然。你应该自己再来玩玩的。”
“欧肯那根在哪里?”
第二天晚上,把孩子们弄睡着后,洛娜来到波莉睡的房间。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个衣箱出来,她以为房间会没人——波莉应该还在浴室里,在不冷不热的水和苏打里泡一泡因为暴晒了一天而晒伤的皮肤。
但是波莉已经在床上了,像裹了裹尸布似的围着床单。
“你洗完了,”洛娜说,尽量让口气听起来正常,“晒伤感觉好些了吗?”
“我没事。”波莉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洛娜立刻意识到她哭过,很可能还在哭。她站在床尾,无法离开房间。一阵失望如疾病一般袭来,一阵厌恶涌上心头。波莉不想隐瞒了,她翻了个身,向外望着,脸皱皱的,显得很无助,因为日晒和哭泣变得红红的。又有眼泪从她眼里涌了出来。她简直就是一大坨的痛苦,实实在在的控诉。
“怎么啦?”洛娜问。她假装惊讶地表示同情。
“你不想要我。”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洛娜,伴随着眼泪夺眶而出的不只是痛苦和对背叛的控诉,还有愤怒的要求,要求被抱住,被摇晃,被安慰。
洛娜想打她。是什么给了你这个权利,她想说,你靠着我想得到什么?是什么给了你这个权利?
家庭。是家庭给了她权利。她攒钱,计划逃跑,想着洛娜会收留她。是真的吗——她竟梦想待在这里,不再回去了吗?分享洛娜的好运,成为洛娜那已经改变了的世界的一部分?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洛娜说,恶毒的语气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你认为我有什么能力吗?他每次给我的钱甚至从未超过二十块,一分钱都不多给。”
她拖着箱子离开了房间。
一切都这么糟糕和讨厌——用这种方式来哀叹自己的不幸,以期与波莉的悲哀一争高下。一次二十块钱有什么关系吗?她有记账户头,他从没拒绝过她的要求。
她睡不着,心里痛斥着波莉。
欧肯那根的炎热比海滨更让夏天显得真实。山上灰白的草和干地松树稀疏的影子给热闹的婚礼设置了天然的背景,源源不断的香槟,跳舞和挑逗,短暂的友谊和善意的流溢。洛娜一下子就醉了,这么容易喝醉真是不可思议,酒精释放了精神的枷锁。凄凉的蒸汽升起。她上床时还醉着,春心荡漾,正合布伦登的心意。甚至第二天的宿醉也很温和,是净化,而不是惩罚。她感到虚弱,但一点都没对自己不满,她躺在湖边,看布伦登帮伊丽莎白堆沙堡。
“你知道你爸爸和我是在婚礼上认识的吗?”她问。
“但是和这个婚礼不太一样。”布伦登说。他是说他参加过的那个婚礼——一个朋友娶了麦奎加的女儿(那是洛娜家乡最显赫的名门望族)——正式而枯燥。典礼在联合教堂大厅举行——洛娜是招募来分发三明治的女孩之一——喝酒也是匆匆忙忙的,在停车场里。洛娜不习惯男人身上的威士忌味道,她觉得布伦登一定喷了太多奇怪的发雾。尽管如此,她还是欣赏他宽阔的肩膀、牛一样壮的脖颈、他的笑容和威严的金棕色眼睛。听说他是数学老师时,她又对他的聪明才智倾心起来。她对男人所拥有的她完全陌生的任何知识都感到兴奋。自动机械知识也对她同样有效。
他对她的吸引力的回应似乎像个奇迹。她后来得知他在找老婆,他年龄不小了,该成家了。他想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是同事或学生,甚至也许不是那种家里要送去读大学的女孩。不娇生惯养,聪明但不娇纵。一朵野花,在最初的热度中,他会这么说,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