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存的记忆
,尽管她没有这么说。
“也许,我可以开车送你,”皮埃尔说,“天知道你等公交车要等多久。”
“不行,”她说,“你会错过轮船的。”她提醒他有关保姆的安排。
“你说得对。”他说。
和他交谈的那个男人——医生——别无选择,只能听着他们的谈话。他出人意料地说:“我开车送你吧。”
“我以为你是开飞机来的。”梅里埃尔说。这时,皮埃尔才说:“对不起,这是我妻子,梅里埃尔。”
医生告诉她一个名字,她几乎没听见。
“在霍利本山降落可不容易,”他说,“所以我把飞机留在了机场,租了一辆车。”
他有点强作客套,让梅里埃尔觉得自己有点讨厌了。一般来说,她既不鲁莽也不羞怯。
“那真的没问题吗?”皮埃尔问,“您有时间吗?”
医生直视着梅里埃尔。不是那种让人不悦的目光——既不鲁莽也不狡猾,这算不上是赞扬,但也不是场面上的恭敬。
他说:“当然啦。”
于是就决定这么办了。他们现在就开始道别,皮埃尔将出发去乘船。而亚瑟,他的名字叫亚瑟——或亚瑟医生——将开车送梅里埃尔去林恩山谷。
梅里埃尔的计划是探望缪丽尔姨妈——很可能陪她一起坐到晚餐结束,然后从林恩山谷搭车到中心汽车站(去“城里”的车相对多一些)。然后搭夜班车去渡口,乘船回家。
那个养老院叫作“公主庄园”,是座一层楼的建筑,侧厅很长,刷着粉棕色泥灰。街道熙熙攘攘,根本没有像样的庭院,也没有树篱或屏障来隔开噪音,把草坪保护起来。一侧是福音堂,带有可笑的尖顶,另一侧是一个加油站。
“‘庄园’这个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梅里埃尔说,“甚至不意味着有其他楼层,而只是提示,你不应该把它当成什么。”
医生什么都没说——也许她的话他没听明白,或者只是不值得说什么,即使她说的是实情。他们从丹达瑞夫出发,这一路上,她都在听自己说话,感到很郁闷。她也不是在天南海北地瞎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只是在试图表达她觉得有趣的事情,或者说如果她能把它们表达清楚的话,会很有趣。但是像她那样喋喋不休,这些想法听起来即使不是疯话,也有自命不凡的味道。她一定像那些女人一样,铁了心不想进行平凡的交谈,而要追求真正的谈话。即使她知道没有用,知道她的话对他一定像是一种负担,她也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开始的。不自在,因为她现在很少和陌生人说话了。和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单独坐车有点怪怪的。
她甚至冒失地问,他对皮埃尔认为摩托车出事是自杀有什么看法。
“你可以把任何事故都想象成自杀。”他说。
“别麻烦开进车道了,”她说,“我可以在这里下车。”实在是太尴尬了,她急于离开他和他纯属客套的冷漠,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好像车还没停就等不及要开门。
“我正打算停下来,”他边说边转进了车道,“我没打算把你困在车里。”
她说:“我可能要久一些。”
“没问题,我可以等。或者我可以进去转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想说养老院可能很沉闷,令人心烦。然后她想起来他是医生,这里不会有他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而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时的方式——礼貌得体,但也有一种不确定的语气——令她吃惊。仿佛他所贡献出的时间和精力都和客套无关,而是和她有关。是稍带诚恳的谦逊的主动请缨,伸出援手,而不是请求。如果她说她不想再占用他更多的时间,他就不会再费口舌劝说她了,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