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从山那边来
抽烟,拼命玩。其中一个人叫菲比。我不记得其他人了。”
“菲比·哈特。”格兰特说。他想象着那个平胸的、黑眼睛的小巧女孩,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菲奥娜和菲比,还有其他人都被笼罩在缭绕的青烟中,如女巫般专注。
“你也认识她?”菲奥娜问,朝一个面容呆滞的女人微笑。“你喝点什么,来杯茶吗?恐怕这儿的咖啡没有多少了。”
格兰特从不喝茶。
他不能伸出胳膊搂住她。她的声音和微笑,尽管和以前一样熟悉,却有某些异样,似乎她是在守卫那些玩牌的人,甚至那个管咖啡的女人,不让他靠近——同时也在守卫他,不让那些人的不悦影响他——这些都让他不可能去拥抱她。
“我给你带花了,”他说,“我想它会给你的房间增色。我去过你的房间了,但你不在。”
“是啊,我当然不在那儿,”她说,“我在这儿。”
格兰特说:“你交新朋友了。”他朝着刚才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点点头。这时,那个男人抬头看着菲奥娜,她转过脸来,要么是因为格兰特说的话,要么是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
“是奥布里,”她说,“好笑的是我很多年前就认识他了。他在商店工作,就是那个我祖父经常去买东西的五金店。我们总是开玩笑,可是他没有胆量约我出去。直到最后一个周末,他带我去看球赛,但是球赛结束后,我的祖父出现了,开车接我回家。我是去那儿过暑假的,看望我的祖父母——他们住在农场上。”
“菲奥娜,我知道你祖父母住在哪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以前住的地方。”
“真的吗?”她问。她没有全神贯注,因为那个玩牌者在看她,用的不是恳求的眼神而是命令的眼神。他和格兰特年龄差不多,或者老一点。密而粗的白发耷在前额上,皮肤像皮革一样,但是很苍白,白里发黄,像起皱的旧山羊皮手套。他忧郁的长脸显得很有尊严,有一种强壮、气馁的老马的美。但是有了菲奥娜的关注,他没有了气馁。
“我还是回去吧。”菲奥娜说。最近有点发胖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晕。“他觉得没有我坐在旁边他玩不了。真可笑,我已经几乎不会玩了,恐怕得请你原谅了。”
“你们很快就完吗?”
“噢,应该是吧,要看情况而定,如果你去客气地问那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女士,她会给你一些茶。”
“我没事。”格兰特说。
“那我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了。你能自己找点乐子吗?这里的一切对你一定很陌生,不过你会很奇怪自己怎么那么快就能适应。你会认识每个人,只是有些人总是迷迷糊糊的。你知道——不能期望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谁。”
她溜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对着奥布里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她用手指轻敲着他的手背。
格兰特去找克里斯蒂,在大厅里碰到了她,她正推着推车,上面有一些装苹果汁和葡萄汁的大罐子。
“稍等一下,”她边说边把头伸进一扇门里,“里边有要苹果汁的吗?葡萄汁呢?曲奇饼呢?”
他等着,她灌满两个塑料杯子拿进屋里,然后出来,把两块竹芋粉曲奇饼放在纸盘里。
“嗯?难道你看到她参与到大家中间不开心吗?”
格兰特问:“她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无法确定。她可能在开玩笑,那就是她的风格。她最后那个小伪装出卖了她,和他讲话的语气仿佛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新住客。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她假装的事情。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伪装。
但是玩笑一过,她难道不会跟着他,嘲笑他吗?她不会就这么回到纸牌游戏中,肯定不会,就那么装作忘记了他。那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