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加达
了职,读者不乐意看到一个孕妇堵在眼前,而松加辞职是因为一桩丑闻。
或者,至少,是因为一则见了报的新闻。她丈夫科达尔是记者,任职于某份卡斯闻所未闻的杂志,去了一趟红色中国。报上指责他是左翼作家。松加的照片印在他旁边,介绍说她在图书馆工作。有人开始担心她会利用职务之便宣传共产主义著作,影响来图书馆的孩子们,把他们也变成共产党员。虽说没人能证明她这么做过——只是说有危险,再说加拿大人去中国也不犯法,不过,到头来人们发现科达尔和松加其实都是美国籍,这使他们的行为更加可疑,没准是蓄谋已久。
“我认识这女孩,”卡斯看到松加的照片,告诉丈夫肯特,“至少我能认出她来。她总是有点害羞的样子。这下她肯定给弄得很窘哦。”
“不,她才不会。”肯特说,“这类人喜欢觉得自己遭到迫害。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据报道,图书馆负责人指出,松加不可能有机会挑选图书或者影响年轻人——她大多数时候都在打图书目录。
“那个真好笑。”她俩认出彼此,在路上聊了半小时之后,松加告诉卡斯。好笑是因为,她根本不会打字。
她没遭解雇,不过还是辞职了。她觉得最好这么做,因为她和科达尔的未来计划有点变化。
卡斯好奇地揣测,变化之一会不会是要生孩子呢。在她看来,从学校毕业后,生活就像是一系列递进的考试,得一场一场考过去。先是结婚。你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成功,这场考试就算彻底不及格。(每回她用“肯特·梅伯里夫人”签名,心头都涌上宽慰和隐隐的快乐。)然后你得考虑生第一个孩子。过一年怀孕是个不错的想法。等上两年就有点过于保守了。三年还不怀孕,人们就要嘀咕了。再过一阵子,生第二个孩子又提上日程。之后的考试级别便不再泾渭分明,你何时抵达了你所朝向的什么目标,渐渐变得难以判断。
松加不是会跟你絮叨想要个孩子,为此已经努力了多久,又采取了哪些手段的那类朋友。她从不会如此讨论性事,或者月经,或者她身体的任何表现——尽管她没过多久就跟卡斯扯起一些通常认为更不可思议的话题。她气质优雅端庄——从前她梦想当芭蕾舞者,后来因为长得太高,不得不放弃。对此她始终耿耿于怀,直到遇到科达尔。后者评论道:“哦,又一个想变成垂死天鹅的小资女孩。”她面容开阔平静,肤色粉嫩——她从不化妆,科达尔反对化妆——浓密的金发盘成一个丰满的发髻。卡斯觉得她长得不错——既清纯又聪慧。
卡斯和松加坐在海滩上吃薯条,讨论看过的小说中的人物。为什么没有女人会喜欢斯坦利·博内尔?斯坦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简直就是个大男孩,感情炽热、食欲旺盛、自鸣得意。而乔纳森·特劳德——唉,斯坦利的妻子琳达应该和乔纳森·特劳德结婚才对,乔纳森会在水中优雅地滑行,斯坦利只会乱拍水、喷鼻子。“你好啊,我天仙般的小桃花。”乔纳森会用丝绒般的男低音说。他擅长嘲讽,他敏感而疲惫。“人生短暂啊,人生短暂。”他感叹。斯坦利那个毛糙的世界便颜面无存地坍塌了。
有件事情令卡斯不安。她没法提,也没法去想。肯特是不是有点像斯坦利呢?
有天,她俩发生了一场争论。卡斯和松加就D.h.劳伦斯的一部小说展开了一场出乎意料、令人烦恼的争论。小说是《狐》。
小说结尾,一对情人——一个士兵和一个叫马奇的女人——坐在海边悬崖上,眺望大西洋,眺望他们在加拿大的未来家园。他们准备离开英国,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彼此相爱,但并非真正的快乐。尚未。
士兵知道他们不会真正的快乐,除非女人将生命前所未有的完全投诸于他。马奇则仍旧在挣扎,躲开他,试图独立于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