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生活
来,还有波特。她谈论艾伯特和他的工作,他为纳恩杂货店驾马车,后来是卡车,跑遍了整个乡村。他读过大学,他可不是呆子,可是大战回来后他就不对劲了,他觉得天天在外面跑是最好的,他就找了给纳恩家开车的工作,一直到他死。他对人特别友善,所做的远不止是送货。他让人搭便车。他把病人送到医院。他曾遇到过一个疯女人,把她的货物从卡车上搬下来时,他突然有一种转身的冲动。他看见她手拿短斧,想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她已经挥斧而下,他一闪身,逃出她的攻击范围,斧头顺势砍到一只杂货箱,劈开一磅黄油。他继续给她送货,不忍心向当局举报她,他们会把她送到精神病院的。她再也没有拿起过斧头,还送了他一些纸杯蛋糕,上面撒了些看起来就很可怕的瓜子,他把它们丢进路尽头的草丛里了。其他女人——不止一个——会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他面前。有一个女人从摆在厨房中间的浴缸里站起来,艾伯特弯下腰,把货物放在她脚下。“有些人不是很奇怪吗?”多丽说。她还提到一个单身汉,他房子里老鼠成灾,他只好把食物放进麻袋,吊在厨房的横梁上。老鼠沿着横梁跑,跳过麻袋,咬破了袋子,最后他只得把所有的食物都拿到床上一起睡。
“艾伯特总是说独自过活的人,很是可怜。”多丽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也是这样的人了。艾伯特心脏病发作了——他只够时间把车开到路边,停了车,就死了。他死在一个可爱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河谷,长着黑色的橡树,清澈美妙的小溪在路边流淌。
多丽说到其他一些事,艾伯特给她讲过的贝克祖先的事。他们两兄弟是怎么撑着筏子逆流而上,又如何在大弯建了磨坊,那时候那里除了树林,什么都没有。如今,这里除了磨坊和水坝的废墟之外,仍是一无所有。他们建了这座大房子,从爱丁堡运了家具过来,建农场与其说是为了生计,不如说是一种爱好。老式床架、椅子、雕花的橱柜,都拿去拍卖了。多丽说,他们绕过霍恩河,进入休伦湖,再就到了这条河。哦,多丽,米莉森特说,这不可能,她拿来了她仍留着的一本地理课本,指出多丽的错。多丽说,那可能是一条运河吧。我想起来了是运河。巴拿马运河?更有可能是伊利运河,米莉森特说。
“是的,”多丽说,“绕过霍恩河,进了伊利运河。”
“多丽是一个真正的淑女,不管别人怎么说。”米莉森特对波特说,波特没有反驳。他习惯了她不容置疑的个人判断。“她比穆丽尔·斯诺淑女一百倍。”米莉森特说,她提到的那个人可以说是她最好的朋友,“我都这么说了,要知道我可是相当喜欢穆丽尔·斯诺的。”
波特也习惯了这样的话。
“我相当喜欢穆丽尔·斯诺,我会无条件地支持她,”米莉森特会说,“我爱穆丽尔·斯诺,但并不意味着她做的每件事我都赞同。”
抽烟。说粗话,该死的,老天,拉屎。我差点把屎拉在裤子上了。
穆丽尔·斯诺并不是米莉森特首选的最好朋友。米莉森特刚结婚的时候,她的眼光很高。内斯比特律师太太。芬尼根医生太太。杜德太太。她们让她在教会的妇女会里像驴一样干活儿,却从不邀请她去她们的茶会。除了开会,她从来没进到过她们的屋子里。波特是个农民。不管他有多少农庄,还是农民。她本应知道的。
她打算让女儿贝蒂·琼学钢琴,她就是这么认识穆丽尔的。穆丽尔是音乐教师。她在学校教音乐,也做私人教师。那个时代就是那样,她一堂课只收两分钱。她在教堂弹风琴,指挥各种唱诗班,很多是分文不收。她和米莉森特相处得很好,很快她就像多丽一样经常出入米莉森特家了,但交情是不一样的。
穆丽尔三十多岁了,一直是单身。嫁人是她公开谈论的话题,语气戏谑而哀怨,尤其是波特在场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