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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之圈
“你以为他们是你朋友,可他们不是,”凯尔文说,“这种事我见多了。”

    特鲁迪去厨房煮咖啡。她想等珍妮特来的时候,让她喝上新鲜咖啡。今天早上她道了歉。珍妮特说,没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真的没事。有时你觉得是朋友的,确实是朋友。

    她看看挂在钩子上的各种杯子。她和珍妮特从四处搜集来的。每个杯子上都有一个人的名字。玛丽、约瑟芬、阿瑟、凯尔文、谢莉、乔治、多林达。你会以为多林达是最难找的一个,其实是谢莉。甚至不识字的人也学会通过颜色和形状认出自己的杯子。

    一天,两个新杯子出现了,都是凯尔文买来的。一个写着特鲁迪,另一个写着珍妮特。

    “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归入这一堆,我可不会欣喜若狂。”珍妮特说,“不过哪怕给我一百万,我也不想伤他的感情。”

    蜜月里,丹带特鲁迪去他妈妈开旅馆的小岛。旅馆已经停业,不过他妈仍住在里面。他爸爸去世了,她独自生活。她开一艘装便携马达的小船,出岛购买食品。她有时会弄混,管特鲁迪叫玛莱娜。

    旅馆没多大,就是位于海边一片平地上的一个白色木头盒子。几个小小的舱房盒子堆在它后头。丹和特鲁迪住在这些舱房中的一间。每间舱房都有一个烧柴的火炉子。丹晚上会点火驱赶寒气。不过早上他和特鲁迪醒来时,毯子依旧总是又湿又重。

    丹会抓鱼,煮着吃。他和特鲁迪会爬到舱房后头的大岩石上摘蓝莓。他问她会不会做馅饼皮,她不会。他便教她,擀面团用的是威士忌酒瓶。

    早上,湖上总是一团雾,就像你在电影或者画上看到的一样。

    一天下午,丹在外面钓鱼,回来比平时晚。特鲁迪在厨房忙了一阵,擦灰尘,洗罐子。这是她见过的最古旧、最阴暗的厨房,用几个木架晾干晚餐碟。她走出门,独自爬上岩石,想摘蓝莓。不过树下已经黑乎乎的,常青藤遮天蔽日,她怕遇到野兽。她坐在岩石上,看着下方的旅馆屋顶、古老的枯叶和开裂的屋瓦。她听到钢琴声。她从岩石上笨拙地爬下,循声而去,走到旅馆前部。她沿前廊走着,在一扇窗前停下,瞥进曾是客厅的房间。屋里有发黑的石头壁炉、笨重的皮椅子和可怕的鱼标本。

    丹的妈妈在里面弹琴。一个高个儿、背挺得笔直的老太太,灰黑色头发盘成那样小的一个发髻。她坐在那儿弹琴,没开灯,在昏暗、空荡荡的房间里。

    丹说过他妈生在有钱人家,上过钢琴和舞蹈课,年轻时周游过世界。她有一张骑骆驼的照片。不过她弹的不是一首你以为她学过的古典曲子。她弹的是《清晨三点》。弹完一遍,又从头弹起。或许是她特别喜欢的一首曲子,昔日曾经伴着它跳过舞?也可能她弹得不满意,想弹好一点。

    特鲁迪为什么对这个时刻念念不忘?她看到年轻的自己瞥进窗子,看着老太太弹琴。昏暗的房间,比例过大的横梁和壁炉,孤独的皮椅子。顿挫迟疑而又绵延不断的钢琴声。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她就站在自己身边,身体正因为痛苦难耐的爱之欢乐而疼痛。她旁观自己的欢乐,心头泛着悲哀之潮。丹离开的那个早上,情况正好相反。那时,她旁观自己的痛苦,心头却涌动着一股貌似不该有的柔情。不过,但凡你能置身事外,差别就不大了。那些刻骨铭心的时刻,那些记忆犹新的人生片段,它们到底算什么呢?——它们和你的生命有何关联?它们甚至连允诺都不是。喘息的空间。仅仅如此吗?

    她走进前厅,听听楼上有没有动静。

    到处静悄悄的。都服过药了。

    电话就在她耳边响起。

    “你还在吗?”罗宾问,“还没走吗?”

    “我还在。”

    “我跑过来坐你的车一道回家行吗?我今天跑得有点迟了,天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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