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俩一会儿感到嫌恶,一会儿感到嗓眼儿火辣辣地疼。
尽管如此,那次收割的大麻(我习惯于称它飓风头)还是开始对帕蒂的大脑产生了有些言过其实的影响。帕蒂·拉伦认为,她有一种通灵的力量。我们应当相信她,她有通灵力量这一事实,倘若我们用奥克姆理论来分析,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选中了普罗文斯敦而没选择棕榈滩这个难解之谜。其原因是,正如她本人所声称的那样,我们那片海岸像根布满了螺旋的柱子,而海湾呢,则弯曲深凹。这种景致同她发生了共鸣。有一次,她喝得醉醺醺地对我说:“我一直是个好胜的人。在我当中学生啦啦队队长时,我就知道我将大出风头。我想,我要是占不到足球队一半队员的便宜,那他妈的可把人羞死了。”
“哪一半?”我问道。
“进攻那一半。”
那便是我俩之间刻板的交流形式。它将把水抚平。她可能会咧嘴笑上一阵,而我呢,则只能献给她两片微微掀开的嘴唇。
“你的笑干吗那么恶毒?”
“也许,你还应该去占那一半的便宜。”
她很得意这句话。“噢,蒂姆·麦克,有时你也真挺好的。”她狠狠地吸了口飓风。当她吸烟时,她对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好——我希望我能做到)的饥渴劲儿栩栩如生地显露出来。接着,她嘴唇朝上一翘,露出牙来,大麻烟沸腾了,好像汹涌的大潮挤过窄窄的小门似的。“的确,”她说,“我是以一个好出风头的角色开始我的生活的,可在我头一次离婚后,我就决心去做个女巫。打那时到现在,我一直是个女巫。你对此是怎么想的?”
“祈祷。”我说。
这句话差点把她笑死。“我要吹我那个小喇叭了,”她对我说,“今晚月儿真亮。”
“你会把鬼城吵醒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可不想让那帮王八蛋睡好觉。他们的势头也太大了,得有人管管才是。”
“听上去你像个好女巫。”
“我说,亲爱的,我是个白皮肤的女巫。金发女人全是女巫。”
“你可不是什么金发女人。你那毛蓬蓬的头发说明你是个浅黑型的白种女人。”
“那是肉欲色。我那毛蓬蓬的头发以前可是金黄金黄的。我是在和那个足球队一块出去时用炽烈的欲火把它烧焦的。”
如果她总是那样,我们便会一直喝下去。可又一口大麻烟把她推到了为飓风头所摇撼的海角之上。于是,鬼城开始骚乱起来。
我也别假装她那些神道道的话语对我毫无影响了。我从未能以哲学的方法将那关于幽灵的说法解释清楚,当然也就没得出任何结论。在我看来,人死之后仍能生活于我们的大气层的某一沟谷中的说法,与说人死之后其身体的什么部分都荡然无存了同样荒唐。的确,倘若从人类对物质作出反应的光谱上分析,我倒认为,有些死人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有的呢,则离你远远的,或者干脆彻底绝迹了。
然而,鬼城实在是个奇迹。每当你抽飓风头时,它就变得现实起来了。一百五十年以前,这一带海面捕鲸业仍很兴旺。在普罗文斯敦港对面的海岸上,一座妓女城拔地而起。如今,一切都荡然无存了,只有那一片光秃秃的沙滩还在。在捕鲸业衰败后那几年里,人们拆掉了鬼城的库房和妓院小屋,把它们放到木排上。然后漂过海湾。普罗文斯敦有一半老房子是靠鬼城的小屋来扩建的。所以,飓风头可能会使我们的情绪变得特别古怪,但我以为,帕蒂·拉伦那些令人赞叹的行为不能说不与我们那幢房子有关。房子的窗台、饰钉、小梁、墙壁及屋顶等,有一半是一百年前用船从鬼城那边运过来的,这样,我们就成了那个已逝世界的最为形象的残存部分。业已消亡了的由妓女、走私犯与腰包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