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该不是去参加基联会的会议吧?——她说。
你管这个干什么?(你怎么老是就穿这么一条套裙,外面也不罩件衣服?)
劳埃,你去那种地方要惹祸的,那帮子人我实在看不惯。你再去的话,反而会使俱乐部对你印象不好。这仗一打上,俱乐部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不是吗?
基联会有什么不对呀。你少管我,他妈的!
劳埃,可不能骂人啊。
他砰的一声带上了门,外边天色已经黑透。天上下着小雪,走到转弯路口,鞋踩上了雪水,嘎吱嘎吱,就像踩着冰凌似的。他打了几个喷嚏。男子汉,是应该出来……嗯……松散松散。人在“组织”里就有了理想,愿意为理想而战斗,可妇道人家却总想拦着你。我总有一天要爬得高高的。
会议厅里暖洋洋的,有股暖气片的金属味儿,打湿的衣服气味难闻。他扔掉了烟蒂,用脚碾得粉碎。
不错,哥们儿,我们现在在打仗了——那个演讲的人说——我们要为国家而战斗,不过我们也不能忘了我们自己的对头。说着一拳头捶在讲台上,讲台上铺着一面旗,旗上有个十字标志。我们不能忘了还有股外来势力在密谋策划夺取国家的大权,这就需要我们去加以铲除。坐在轻便折椅上的那百来个听众发出了欢呼。我们得团结一致,不然我们的妻女就会遭到蹂躏,那红色犹太法西斯俄国的红锤子就会把你们的家门砸开。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加拉赫旁边那个人说。
是啊,华特真有两下子。加拉赫觉得胸中渐渐涌起了一股激愤,心里也痛快了。
他们抢走了你们的饭碗。他们想打你们妻子女儿的主意,甚至想打你们母亲的主意,因为这帮家伙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他们一心想杀死你,也想杀死你,因为你们不是赤色分子,也不是犹太人,又不愿意向不敬天主、卑鄙龌龊、无恶不作的该死的共产分子屈服。
该把这帮浑蛋都宰了!——加拉赫嚷了起来。他激动得都发抖了。
说得对,哥们儿,我们要彻底打垮他们,等到战争结束以后我们要正经成立一个组织,我这里就收到很多同道的来电,我所谓同道,就是不但是朋友,而且还都是爱国志士,他们对我们一致表示坚决支持。你们呢,哥们儿,你们可是我们的基本队伍,你们中间有些人就要应征参军,你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学会怎样使用武器,以便将来……将来……我不说你们也都明白啦,哥们儿。我们并没有失败,我们反而一天比一天壮大了。
开完会后,加拉赫信步走进一个酒吧。他喉咙发干,胸口憋得难受。喝了会儿酒,怒火渐渐消散了,心里却变得闷闷的,有股怨气。
他们总是一到紧要关头就哄你骗你——他对旁边那个人说。两个人是散会以后一块儿出来的。
那是个花招。
就是!全是鬼花招。反正他们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还是自己挣个出人头地要紧。
回家的路上,他脚下一滑,摔倒在水坑里,裤管一直湿到屁股上。他冲着马路大叫浑蛋。尽耍花招,哪次不是骗人,得了吧,老子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呢。
他一步一歪地回到家里,好不费劲地脱下了大衣。鼻子一阵发痒,大声打了个喷嚏,还自言自语骂了两声。
睡在椅子里的马莉醒了过来,对他瞧瞧。你身上全湿了。
瞧你这啰唆劲儿!我……我……这种事你懂个屁。
劳埃,你每次回来总是这样。
你呢,总想把男人踩在脚下,你关心的就是我带回家来的钞票,好吧,以后你要多少钞票,我就给你多少。
劳埃,你怎么能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呢。她嘴唇都颤抖了。
哭啦?好,哭就哭吧,反正你肚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