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声色,对他瞅瞅。米尼塔也只好硬起了头皮,四目相对朝他望望。尽管做了最大的努力,米尼塔最后还是免不了心里一虚,讪讪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问他。
“米尼塔,”他还报了自己的军籍编号,“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吗,大夫?”
“可以。”
米尼塔觉得又是欣慰,又是失望。当时他的心里还掠过了一刹那的后悔:自己不开这个口有多好!
“噢,还有一件事,米尼塔,等你换好衣服以后,我有话要跟你谈。”医生刚一转身,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他说:“可别溜之大吉啊。我这是命令:我有话要跟你谈。”
“遵命。”米尼塔耸耸肩膀。心想: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起事情这样轻易就对付了过去,他有些扬扬得意了。一个人只要脑筋动得快,什么尴尬事儿都有法子蒙混过去。衣服还卷作一团摆在床头,他抖开穿上,把鞋也穿好。此刻太阳还不算太猛,他心里感到高兴。他想:我可不是那号材料;从早到晚这样仰面朝天躺着,我受不了。他瞧了瞧死人睡过的那个床位,为了驱散一阵揪心的不安,他故意把肩膀一耸:能够出去就是大幸了。他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作战行动,心里不由得一沉。但愿侦察排不要派到什么任务才好。他担心自己这步棋子说不定是走错了。
穿着整齐了,肚子却觉得饿了,他就到医院的炊事帐篷里去找大司务谈谈。他说:“兄弟今天没有吃上早饭,现在要回部队去了,你总不见得让兄弟就空着肚子走路吧?”
“好说,好说,那就随便用点儿吧。”厨房里还剩的有一些炒蛋,是用蛋粉做的,咬上去好像橡皮,米尼塔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十加仑的大锅里还剩下些半冷不热的咖啡,他也喝了几口。咖啡里一股浓浓的氯气味儿,他喝得直皱眉头。心想:喝这种玩意儿,还不如干脆喝碘酒呢。
他拍拍大司务的背,说:“谢谢你了,老哥,我们部队里的大司务要是也有这样的手艺就好了。”
“是吗。”
米尼塔向医院的后勤中士领回了枪和钢盔,荡呀荡地来到了医生的帐篷里,问医生:“你有事要找我吗,大夫?”
“是的。”米尼塔就在一张折椅里一屁股坐了下去。
“站好了!”医生一声命令,两道冷冷的目光盯住了米尼塔。
“这是咋啦?”
“米尼塔,我们军队里不需要你这样的货色。你耍的拙劣花招是骗不过人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呀,大夫。”米尼塔的口气里略带几分讥刺。
“不许你顶嘴!”医生冲他大喝一声。“我本来是打算把你交付军事法庭审判的,遗憾的是这太花时间,再说,你也正巴不得别回部队哇。”
米尼塔不吭声了。他感到脸上发红,站在那里又是紧张又是火冒,只恨不能把这医生宰了。
“上级跟你说话,怎么不应声啊?!”
“是,长官。”
“你要再耍这种鬼把戏,我就亲手把你揪上军事法庭,十年班房是饶不了你的。这回我就写张条子给你们部队长官,罚你做一个星期的杂务。”
米尼塔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咽了一口唾沫,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干吗要跟我过不去呢,长官?”
“闭嘴!”
米尼塔瞪了他一眼,半晌才说:“没有别的事了吗,大夫?”
“你给我滚吧。下次要来,除非你肚子上打个对穿窟窿。”
米尼塔昂起了头,悻悻然走了。他气得浑身哆嗦。心里直骂:臭当官的!贼当官的!当官的全是一个样。一个树根把他绊了一下,差点叫他摔了一跤,他越发来了火,狠狠地把地跺了两脚。等打完了仗以后,他不落到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