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收归己有,这算什么名堂?
不知是纯属巧合还是别的,从这时起,帆船俱乐部开始将他拒之门外。而每次我去拜访他们,露露得知后便会大发雷霆,由此我也估摸出了这事的分量。当我把这些告诉艾特尔时,他只付之一笑。“露露心底里其实很佩服你,”他笑着对我说,“对她说,欢迎她来做客。”
就在那个晚上他谈起他的理论,尽管我不想探究什么理论,但或许这是一个人性格的组成部分。如今我可以依他的原话来写,而且我觉得甚至可毫不夸张地弄得复杂点,但这小说写的是我当时的感受,因此我只能将当时听到的加以转述,否则的话篇幅未免太长了。艾特尔讲话中提到一些我根本没听说过的名人名著,当然自那以后我都已一一拜读过了。艾特尔理论的核心是,人们都有着一种潜在的本性——他称之为“高贵的野性”——而人生的一切都在改变、鞭打、整治着这种本性,直到它几乎泯灭。然而,如果人们既幸运又勇敢,有时他们会找到具有相同潜在本性的伴侣,这会使他们变得坚强,感到幸福。至少相对来说是这样。人生道路上有无数的风风雨雨,如果说每个人都有潜在的本性,那么每个人也都有势利之心,而此势利心通常更加顽强。它会如暴君一般主宰潜在本性。
与此同时,一个个白天悄悄流去,一个个夜晚静静到来,床头柜上的灯会在夜间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艾特尔曾多少次开始而后又结束这样的浪漫之旅,如今他再次踏上了旅程。他觉得他们做爱时,埃琳娜是那么娇柔,那么多情,那么欢喜;在他眼里,她并不是有着不光彩历史的贱人,而确确实实是位来自梦幻世界的美女。做爱的举动现在也文雅温情多了——这是他一再感受到的——原先他觉得妙不可言风月初度的几夜,和他们现在的欢乐相比,不过如体操馆里的一小时热身而已。艾特尔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毫不亚于思想上的变化,似乎原本疲惫得濒临衰竭的神经和器官全部起死回生,恢复了活力,还带动了他思想的新生,仿佛埃琳娜不仅是他的女人,更是救他一命的香膏。他希望自己能保持对她的这种认识,希望那种陈腐的势利之心不再以她的小小过失、她的无知无能、她的不配做他伴侣等为借口,来给他增添烦恼和痛苦。他愿与她厮守在屋里,他愿使自己重振精神,他愿干一切必须干的事,然后他将出去投入战斗。
一连几个星期艾特尔陶醉于幸福之中。他感到自己就像病人在迅速康复,胃口大开,身体日渐强壮。他会在房前的露台上一坐几个小时,思索、遐想、积聚力量。入夜,在吸足了太阳的温暖后,他们躺在床上,互相感到愉悦满足,每次做爱都会惊奇:他们怎会忘了这是多么的舒心快意啊!每一次都比前一回更完美、更令人沉醉了。“对于热烈的情人,健忘确是须臾不可或缺。”艾特尔微笑着这样想。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生活在鸦片所致的幻觉之中,除了等候夜晚降临外,别的一切皆空,不那么真实了。夜间,他们每次都怀着新的欲念,等待着颠鸾倒凤的销魂时刻,随心所欲地尽情做爱。他们会不断探索些新的花样,而他则会获得更多的快感。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他所深深沉醉其中的合欢之乐,对她来说或许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们最初同床共枕的那几夜,情况毕竟相当不同——但埃琳娜于此的嗜好迷恋,正与他一样深沉复杂,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相信,他们会继续配合着变换花样。
当然,他们也会吵架,也有烦恼,但他们颇感乐在其中。埃琳娜硬让艾特尔辞退他的清洁女工,由她来干家务。艾特尔知道自己得尽量节俭,对她的主动承揽很为高兴,也就答应了。可惜埃琳娜实在不善料理家务,家中总是一团糟,这让艾特尔很恼火。他们的争执便依循固定程式重复着——准备早餐会闹个不欢而散——但对艾特尔而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