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几天,也不用担心什么工作了。
露露终于越来越深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喜欢将涉及她个人生活的每条最新报道说给多萝西娅听,那全是关于赫尔曼·泰皮斯一心要她嫁给特迪·波普一事的进展,这在宿醉宫里成了开玩笑的好素材。露露一直不知道她该怎样对付特迪的朋友。“他们总该知道我是谁,”她说,“我是指,他们怎样才能知道我根本不想成为他们一伙?”
“只要除去脸上的化妆就行,亲爱的。”醉醺醺的奥费伊撇嘴一笑,口齿不清地说。
“哟,天哪。”露露说,捧场者们一阵哄堂大笑。
“哟,天哪,可别不当回事。”就在那个晚上多萝西娅说了,“要是你不想与特迪结婚,你最好采取点行动。赫尔曼·泰皮斯可是位比我厉害得多的人物。”
“你何不就与瑟吉厄斯结婚?”佩利问,我知道这是多萝西娅指使他说的。
“因为他不要我。”露露莞尔一笑,微微现出她漂亮的牙齿。
这类谈话使露露情绪不安起来了。她开始提议,我们应当结婚。而我感觉每当我婉转地拒绝,她便觉得我更具魅力。结婚的念头令我非常心灰意冷。我可以预见自己成了梅厄丝先生,某类想象中的怕老婆的码头工人,一天到晚忙着为露露和她的客人调制各类酒。最令我沮丧的是,我将不得不考虑,该从事什么职业,而我对此还没有思想准备,还没有丝毫打算。偶尔在情绪好的时候,依据对我的长处的一般估计,我曾想过我可以当一名中学运动队教练,或心理分析学家等等。有时候我不知不觉模模糊糊地想象自己可在联邦调查局里供职,或者更轻松地当一名流行音乐节目播音员,主持一个充斥着喋喋不休闲扯的电视电台节目,不知多少人正迷醉于这类废话,甚至会听到深更半夜。偶尔在极不寻常的时刻,在我像肝病患者般情绪低落、毫无雄心壮志之时,我才会回忆起自己想当作家的夙愿。但像别的令人鼓舞的想法一样,我仍缺乏根本的激励——唯一的意愿只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而已。
讨论婚姻令我的一切乐趣丧失殆尽。我和露露的关系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吵吵闹闹多于和和睦睦,那些吵闹也显得尖刻而饱含怨恨了。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必然会分手,我会怀着一种自我满足的忧郁,盼望着自己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到来。事实上,我觉得与她分手并不难。当女人想要结婚的时候,竟会积聚起那么多信心。
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会让我感到很苦恼。在她提出要求结婚而我加以拒绝之后,她马上会告诉我,她觉得有的男人是多么迷人,特别是他们具有一些我所缺乏的素质。有位男士极聪明,另一位很有魄力,第三位则相当文雅——她一向信奉这种理论:只要和他们搭上关系风流一阵,她便能拥有他们那些素质。在那种时刻,我得承认,我非常爱她,因为我过去常常挑她的毛病,甚至在每找到一点之后都感到一阵虚妄的慰藉,似乎相信由此我可以将她贬低点儿。
这样做当然没有什么用。露露新影片的各类准备工作正在展开,她决定回电影之都几天,去参加一些讨论会。我俩都在盼着分手。她老是在说,她对沙漠道尔已感到厌腻了,而我则觉得独自待在自己的小屋里,破例读读书,轻松一番,不必会见任何人,将是多么悠闲舒适。也许我的照相机和录音机都已蒙上一层沙漠的灰尘了。我需要思考,而这些日子里我的思维都迟钝了。我不知不觉回想起孤身一人时的种种快乐,心想如果孤身一人日子难捱的话,两人相爱也有不少难处。那几天我就这样想着,并盼着露露快回电影之都去,以便让我享受一番安宁。
可一到她离开之后,我却怎么也定不下心来。我读的书上,画下的只是我的焦躁不安。日子一天天过去,却什么事也干不成。我已那么习惯了和她吵闹,以致我竟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