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天之后,赫尔曼·泰皮斯在召见露露前半个小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特迪·波普。正如露露曾对我说的,泰皮斯有个习惯,那便是不时召见他的明星们,做些如他所说的“大聊天”。他的这一做法,被公关宣传员吹成是最佳影片公司能保持融洽大家庭关系的奥秘所在,他们所写的大量文章已使公众对此耳熟能详。泰皮斯在自己家中,在他的乡村俱乐部或电影厂的餐厅里,随时会与人做些简短交谈,但那种“大聊天”总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关起门来进行。
泰皮斯的办公室粉刷成某种奶油色——奶油色可以有多种,如玫瑰色、淡黄绿色或米色——最佳影片公司的所有办公室就刷成这些颜色。泰皮斯的办公室很大,有着巨幅玻璃做成的观景窗,里面主要的家具是一张大办公桌,那是制作于中世纪的一件意大利古董,据说购自梵蒂冈。然而,正如一幢旧房子被彻底改造而仅保留了外壳一样,泰皮斯办公桌的内部已改造成了一台开动时毫无声息的录音机、一只保密文件柜、一只冰箱和一个小小的旋转酒柜。办公室内还有几把深色皮革椅,一块咖啡色地毯,以及三幅画:一幅母亲和孩子的名画,有着金黄色的宽宽的画框,另两个手工制作的银色画框分别装着泰皮斯妻子和母亲的照片,后一幅经过人工修饰,因此那团银发明亮得像光环似的。
这个下午,特迪·波普进来时,泰皮斯先生热情地迎接他。泰皮斯与他握手,还拍了拍他的背。“特迪,你能来这儿真令人愉快。”泰皮斯说话的声音嘶哑而且细弱,他在桌子下揿动按钮,启动了录音机。
“每次你找我谈话,我总是很高兴,泰皮斯先生。”特迪说。
泰皮斯咳嗽起来。“你想抽雪茄吗?”
“不,先生,我不抽。”
“这是种恶习,嗜好雪茄。我唯一的恶习,我是说。”他清清喉咙,发出短促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命令一头动物。“现在,我知道你正在想什么,”他亲切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见你。”
“嗯,泰皮斯先生,我正想知道这一点。”
“这很简单,我一句话就可以给你答复。这就是我很想多花些时间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我是亲眼看着你们这些年轻明星在电影厂里成长起来的,我就想和你们在一起。这点我做得很不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本人对此毫无兴趣。其实我经常想到你,特迪。”
“希望你多想好的一面,泰皮斯先生。”特迪说。
“哎,你紧张什么?我有没有伤害过你?”特迪摇摇头。“当然没有,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你知道。我现在是老头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老,泰皮斯先生。”
“别和我唱反调,这是事实。这么多年了,我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有时候会想起那些冉冉升起的明星,以及那些陨落的明星。你知道我会想起所有那些由我捧红的明星,还有那些正崭露头角的新星。再过两三年他们就会名声大噪,但他们决不会盖过你,这点你放心,特迪,你可以说赫尔曼·泰皮斯亲口对我说过:‘这几乎可以保证,你放心好了。’因为我想说的是,我感受到了所有明星或新星们对我所怀的那份真正的爱,我可以说,在我们做这些谈话时,他们都觉得我有一颗博大温厚的爱心,我记得从没有一个人在离开这办公室的时候,不对我说一声:‘赫尔曼·泰皮斯先生,上帝保佑你。’我是个热心厚道的人。这便是我能在电影界获得成功的原因。你若要在这一行中取得成功,需要什么?”
“一颗爱心。”特迪说。
“对了,一颗又大又红的爱心。美国的公众有一颗伟大的心,你必须去迎合它,你得到半路上去迎合它。我给你举个例子,我有个已经成年的女儿,你知道我的女儿洛蒂,我爱她,每天我都要和她通电话。上午十点钟电话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