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不妨说,早在弗洛伊德对梦境作出解析之前,我们都已经知道愿望的实现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对于人类心理的研究一定要深入一步。其实,我们都讥笑弗洛伊德那么多解析的肤浅。那是他的过错。毕竟,他不愿与天使或魔鬼扯上关系,因而执拗地决定不承认在人类的大小事务中还会牵涉D.K.和大师。
在另一方面,对于这位好医生在自尊描述方面所作的贡献依然可以给予些许赞扬。在评价内心自尊的变化方面,人类已经变得差不多和我们一样内行,而所采用的工具之一就是这个概念。
不妨这么说吧,阿道夫的自我状况已经成了我所关注的焦点。继续不断地提高他对自己个人价值的评价是没有益处的,假如在此同时他因觉得自己促成了埃德蒙的死亡而担惊受怕。因为他不愿相信这一点,所以他毫无异议确实感到心中有愧,而最糟糕的是我一点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死亡是他促成的,还是他没有促成死亡?
事实是简单的——换句话说事实是清楚的,后果却并不清楚。一天早晨,安格拉和克拉拉还有波拉在园子里干活,阿洛伊斯出去散步了,这时候阿道夫见埃德蒙独自一人在阿道夫生病之前与他同住的房间里玩。
阿道夫走上前去,吻了一下埃德蒙。就这么简单。我得承认是我鼓励他这么做的。就个人而言,我毫无疑问真觉得对埃德蒙有类似于爱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在那些年月里,一个直接来自大师的命令我是绝不会违抗的。
“你为什么要吻我?”埃德蒙问道。
“因为我爱你。”
“你爱我?”
“我爱你,埃德蒙。”
“那就是你要剥我头皮的理由吗?”
“这事你就不要再说了。你要原谅我。我觉得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丘疹。事后我也觉得非常难为情。”
“真的吗?”
“我觉得是的,没错。那就是为什么我要再来吻你。这就是等于我把头皮还给你了。”
“你用不着这样。我今天没有头疼。”
“我们不可以冒险。我再吻你一下。”
“这不是很不好吗?你出丘疹了,这样做不好,对吗?”
“在兄弟和姐妹之间,说真话,没错,会很不好。但是兄弟之间不会。医学上的规矩是兄弟之间可以亲吻,即使其中一个出丘疹了。”
“妈妈说我们不可以。我们还不可以吻你。”
“妈妈不明白,兄弟之间是可以的。”
“你可以发誓吗?”
“我发誓。”
“你发誓我要看你的手。”
阿道夫当时非常肯定,因为他得到了我的鼓励。他举起手来,手指头伸直。“我发誓。”他说,并且一再地亲吻埃德蒙,那是男孩子带着口水的吻。埃德蒙也吻了他。他很高兴阿迪终究还是爱他的。
埃德蒙染上麻疹了。这个病确实是致命的。我们对他的死亡负有责任,还是我们没有责任,我跟阿道夫一样也不知道。因此,一夜接着一夜,又有一个排的法国士兵在阿道夫的梦中被残杀。我决定让他一个愿望接着一个愿望都实现,以此来逗他开心。一个个愿望单独来看,它们并不能产生很大的效果,但是,正如恩格斯在给马克思的信中所说,量变确实引起质变,因此,我相信我的工作会达到我所希望的效果,假如他没有要应付的单个问题。否则,我觉得阿道夫最终会将他的心理优势转化为严格的信念,即谋杀会给予谋杀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