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唧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普塔-内穆-霍特普问,“它说‘害怕,害怕’。”
“我只能说这不够准确。”迈内黑特说。
“泰特,泰特,”普塔-内穆-霍特普对泰特说,“说‘tooooo’而不是‘tyoo’,tooooo!”
泰特弓着腰。
“你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普塔-内穆-霍特普说,“来认识一下那个小男孩。”
狗环顾四周。
“看着这个小孩,看着迈内-卡。”
现在,它来到我面前,我们互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突然哭了起来,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以为自己会笑起来的,但是泰特心里的痛苦正好进入我心里,就像某人从罐子里倒水,不,不是那样的,这更像伊雅塞雅博在不开心的时候给我的吻,我感觉自己知晓仆人们全部悲伤的事。狗的悲伤全都进入我的身体里,伊雅塞雅博告诉我她在采石场工作的亲戚必须得背着大大的花岗岩石板并用绳子把它们拉到斜坡上时,我感受到的悲伤与此时一样。他们不时地会被鞭打,因为监工前一晚喝了很多酒,总是在太阳下发泄怒气,因此,在伊雅塞雅博告诉我她亲戚的事情那晚,我被她的声音弄得非常悲伤,这声音沉重却不卑微,因为她终于可以躺下来休息了,浑身也放松了。她为小时候便熟知的亲戚悲伤,她告诉我说他们晚上会来她的心里看她,不像在梦里,那样她可能会害怕他们,只要夜幕降临,她就会自觉地想起他们,她认为他们应该是在向她传递关于他们扭曲的骨骼的信息,此时,痛苦便像折磨她的绳子一样向她袭来,他们向她解说他们的生命就像被弓射出去的箭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她的哪些故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东西从狗那里传给了我,只知道这种悲伤不是我能理解的。泰特眼里的悲伤和我从许多智慧的奴隶的表情里看到的悲伤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狗的悲伤似乎在诉说着它想去做却未能去做的事。
所以我号啕大哭,我都不相信自己会哭得这么大声。狗把远处的恐怖告诉了我,我从未如此害怕,虽然自己不会成为奴隶,但迟早都会感受到对生活的恐惧,而自己并不愿意过那种生活,因为我无法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这种强而有力的感觉使我哆嗦起来,足以破坏光的稳定性。然后我感觉自己同时住在阳光和黑暗里,快速地战栗和眨眼。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同时看到两种场景:六岁的我悲伤地哭着,泪如雨下,鼻涕流成了两条河;六岁的我还看到了在死亡之地的二十一岁的自己。然后海斯弗蒂蒂抓住我不断地摇晃着,她抱着我,让我不要再看法老,把我弄得快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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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