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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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瑟眼中,有一种人好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高大挺拔,俊朗的棕色面庞下眉目分明,整齐划一,平头上戴着绅士帽;他们的着装低调而昂贵,言行举止无可挑剔:他们来自显赫的门第;毕业于名校;他们对这一切不以为然。在闹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飘满富贵气息,门卫衣着镶金的古堡里,或透过未来主义鱼缸般的玻璃尖顶建筑中,他们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也属于不容小觑的一类。
他们以非凡的出身和教育背景立于工作之境,面对上司,态度斯文,积极进取。事实上,对于工作,他们像对已拥有的一切那样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并不缺钱。亚瑟为此恨透了他们,他想像他们一样,甚至为此不惜以失去灵魂为代价。
外形上,他完全达标。他身材修长,是个相貌极其出众的年轻人,经过他身边的女子很少有不侧目倾情的,即使并不为求什么结果。而他镇定的风度该归功于敏锐的洞察力和良好的自制力。但他生于普通人家,教育背景亦无可圈可点之处,而且他在中档的薪水收入之外,并无其他财产。父母已逝——留给他的遗产几乎连买棺材都不够——他高中没读完就去工作了,之后一直都难换到如意的工作。直到最近,他来到了霍顿公司,而他银行账户上的所有存款、钱包、零钱都让他那一贫如洗的身家不言自明。显然,他的收入还不能让他像其他条件优越的富家子弟那样,对一切不以为然。
富家子弟,正是他最为憎恨的对象。有天早上,他正站在霍顿先生办公室门口,一位客户的两位公子正好被接待员引过来。他们轻瞟了亚瑟一眼,快得不到一秒钟,立刻分辨出他并不是同类人,便冷眼相加。他一句话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却在瞬息之间被他们划清了界限。他站在那里,饱受愤怒和憎恨的煎熬,无以反驳,更无从接近他们的世界:他们的宅邸,他们的俱乐部,他们的富足生活。这,才是最糟糕的事。
当电梯在他们身后关上时,霍顿先生终于第一次注意到了亚瑟。“优秀青年。”他朝电梯门恋恋不舍地说,带着几分赞赏。而这,刺痛了亚瑟那颗焦灼的心。在他听来,霍顿先生的话仿佛带着画外音:他们属于我的世界,而你不是。
当然,让他更觉糟糕的是安妮小姐。安妮·霍顿。
仿佛一个古老的传统,几乎每个年轻小伙子都像孜孜不倦地追求浪漫那样,兢兢业业于生意,并认为成功的最高境界就是当上老板的乘龙快婿。如果老板的女儿恰巧漂亮而富于魅力,并且愿意展示她让人赞赏有加的性格,正如没有被宠坏的安妮小姐一样,就简直太完美了。
亚瑟本能地认为,被宠坏也是有不同接受级别的。比如,一个热切向往四十英尺带舱房豪华游艇的女孩,最后接受了二十英尺快艇的话,比如安妮·霍顿小姐,她就算没被宠坏。要配得上她,仅仅凭着屠龙的激情和热忱可远远不够,同时还要披戴金盔甲,骑上奔驰的宝马,坐在剧院贵宾席观陪她看镇上最棒的音乐喜剧才行。更要明确的是,这样的示好一两次是没有说服力的,需要频繁奉上。
这是每一晚,亚瑟躺在房东马尔什夫人的房间时,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的想法。他的思绪疯狂而躁动,仿佛一只多疑的蛇追着自己的尾巴,想把它吞掉一般。安妮·霍顿如其他女子向他投以秋波一样,不止一次地向他投去注视的目光。若是他能像每个夜晚所思所想那样,满足她的需求,他是否能如愿获得这桩婚姻呢?但是获取她的芳心需要很多钱,讽刺的是,他唯一能够获得金钱的方式就是娶她为妻!上帝啊,他想,如果能够如愿,他就能变得大富大贵,就能够把钞票摔在他所痛恨的那些优秀青年的脸上了。
这些思绪持续不断地翻滚着,娶到安妮·霍顿最终成了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