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星顿法
?不过,事实上这一点儿都不奇妙。您看,特雷德韦尔先生,我们社团有上千位调查员,遍布咱们这片伟大的土地,每条海岸都不错过,尽管不为大众所知。根据规定,社团内的所有人都不能暴露调查员的身份——否则就起不到效果了。
“这些调查员并非以特定的某位老人为目标,他们对所有愿意聊聊自己的老人感兴趣。你要是知道老人们说起死亡话题有多么起劲,一定会吓一跳的。事实就是这样,而且特别是身处陌生人中。
“我们与目标人物在公园的长椅上接触,或者沙龙里,或者图书馆——地点随机,任何能营造舒适的聊天环境的地方都行。调查员先和老人们成为朋友,然后约他们出去——重点探究他们所依靠的年轻人的信息。”
“你是指,”特雷德韦尔先生越来越有兴致了,“养他们的人。”
“不不,”邦斯说,“这是个人们常犯的错误,将依靠和供养等同。确实,大部分案例里包括金钱依赖,但钱只占整件事中很小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对他来说无所不在的情感依赖。哪怕老人与年轻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这种情感依赖也依旧存在。如同连接他们的电流。对年轻人来说,仅仅是想起还有个老人存在,就会感到罪恶和愤怒。J.G.布莱星顿正是亲身体验过这种悲惨的两难,才创造出这一伟大发现。”
“换句话说,”特雷德韦尔先生说,“你的意思是,即使老岳父不和我们住,我和卡罗尔的情况也还是这么糟?”
“你看起来不太相信,特雷德韦尔先生。那告诉我,如今是什么让你觉得糟?用你自己的话说。”
特雷德韦尔先生思考了一番。“哦,”他说,“我想,只是因为房子里总有第三个人,日子久了就会让你神经紧张。”
“可你女儿作为第三个人与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邦斯指出,“我想你并不觉得她烦吧。”
“那不一样。”特雷德韦尔先生反抗道,“和孩子在一起很开心,你可以和她玩,看着她长大——”
“停!”邦斯说,“说到点子上了。女儿和您一起住的时候,您为能看着她长大而开心,像在培育一株花,努力扮演成年人的角色。而老人在您的家里只会逐渐枯萎、凋谢,目睹这一过程会给您的生活带来阴影。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
“如果是这样,你觉得他搬出去会使情况好转吗?你会忘记他正在逐渐枯萎、凋零,并望眼欲穿地等待你专程去看他吗?”
“当然不会。卡罗尔可能会因担心他而整日睡不着觉,我则会因为她而记挂着他。这很正常,不是吗?”
“确实,而我必须高兴地告诉您,您认识到这一点,就意味着完成了布莱星顿法的第三步。您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并非老人在身边,而是老人的存在。”
特雷德韦尔先生深思着咬紧嘴唇。“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为什么?我只是陈述事实,不是吗?”
“可能吧,但这么说让我感觉很差。仿佛在说我和卡罗尔摆脱麻烦的唯一办法是让他去死。”
“对,”邦斯大声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哦,我不喜欢这样——一点儿也不喜欢。期待一个人快点死让我觉得很卑鄙,况且我从没听说哪个人会为此去杀人。”
邦斯微笑着柔声说道:“是吗?”
两人沉默地端详着彼此。特雷德韦尔先生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拭了拭前额。
“你,”他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来搞恶作剧耍我的。不管是哪一种,都请你从这里出去。这警告很严肃。”
邦斯的脸上写满同情与关切。“特雷德韦尔先生,”他呼喊道,“您没意识到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