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特斯摇了摇头没有就此做出回答。“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全家人呢?”
这一点兰特里不难理解。“昨天她丈夫去世了是吧?我听说了。”
“是的,车辆肇事逃逸。”
“或许事发之前他们就惹上了什么麻烦?”
“我不知道。你从别的地方听到了些什么吗?”
“没有,只是个大概而已,跟你知道的差不多。”
“或许有所不同,”格里斯基回答道,尽管他认为兰特里说的是实话,“告诉我。”
兰特里歪着脑袋眯起眼睛又看着天空,整理着自己头脑中的思绪。“活在这个世上真是太可怕了。人生有太多的苦痛且没什么意义。因此,她让他们从这些苦痛中解脱出来,或许是帮了他们一个忙。”
格里斯基知道这种说法是很常见的解读。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也曾遇到过精神失常的女人杀死自己家人的案例。他也读到过、听说过其他几起类似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令人难以想象和接受,但从他的经验来看,那些惨痛的事件尽管本身已经很可怕,但对人们还有着特殊的影响。比起单是丈夫去世的不幸事件来,这样的灭门惨案带给人们的是更直接、更痛苦的心灵震撼。
他想起多年前从越南偷渡出来的一个五口之家,他们最大的那个十几岁的男孩死在了偷渡途中的船上。几个月之后他们辗转到达了美国,全家挤在只有一间卧室的小屋里度日。有一天,一帮唐人街的匪徒闯进这家抢了一些东西。抢完之后,或许是因为这家没有更多的东西可拿,恼羞成怒的匪徒杀死了这家的丈夫。第二天,那位母亲亲手捂死了自己的两个小孩,然后割腕自杀了。
他还见过另一桩被称为“烧床案”中的年轻母亲。她的男友总是殴打她,最后,趁男友熟睡时她开枪杀死了他,之后又枪杀了她的幼子并自杀。大概在两年前,一个叫格里·帕特齐克的情绪失常的女人——出于某种原因,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在她丈夫离家出走并提出离婚后,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自杀,并把这种东西混在牛奶中杀死了她的三个孩子。
因此,格里斯基已经看出这一点,在谋杀或自杀案中,只有那些不为人所知,或者甚至是非同寻常的真相才能昭示出其丑恶的本质。但在他看到或是听到的所有其他案例中存在的某种不可化解的矛盾因素,在这个案子中似乎找不到,并且此前他也从未看到或听到有少年受害者——他们一直都是一些年龄更小的孩子。这是个失去了父亲的、本来十分温馨的家庭。是的,这是不幸的,但真的就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昨晚卡拉·马卡姆在濒临崩溃的状态下,在这儿接待了一群理智的吊唁者?这很难想象。
“该死啊,阿布,”兰特里突然冒出话来,他转身对着马卡姆的房子,似乎在上面寻找些答案,“真是太傻太傻了,傻得该死。”
格里斯基讨厌这种粗话,但他能够理解兰特里的愤怒。四个人死在了家里,那个女人和她三个被枪杀在楼上房间里床上的还是青少年的孩子。算上昨天蒂姆·马卡姆的去世,全家一下就在二十四小时内死光了。“我听说,杰克,”他说,“你知道些别的我需要知道的事情?”
“没有,房里静得就像一座血腥的坟墓一般。真是一座血腥的坟墓,上帝啊。”
就在这时,罪案现场勘察组的一个女人提着马卡姆那只又大又漂亮的金色猎狗的尸体——像布洋娃娃玩具似的——出现在了门口。格里斯基看到,由于狗太沉,她正弯着腰吃力地穿过门口的石板路。兰特里朝她走过去说:“卡罗尔。”那个女的眼冒怒火地瞪了他一眼,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默默地啜泣着,并不想得到任何帮助。走到路边上,她把这个已无生气的躯体放进停在那儿的一辆救护车后面,然后走到一辆巡逻车旁,钻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