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着自己的盘子说,“但主要和男朋友有关。我最近才发现妈妈找到爸爸有多么幸运——我总觉得他们是模范夫妻。”
“他们快乐我很高兴。当时是有点仓促,可是我们都看好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心满意足。”
“有点怪,我对母亲了解得太少。她从不谈她的童年,从不谈在这里的生活——”
“哦?”佛提妮插了一句。
“我觉得,”阿丽克西斯说,“对妈妈了解越多,越能帮助我自己。她很幸运遇到了她如此在乎的人,可是她怎么知道他就永远是那个合适的人呢?我和埃德在一起有五年了,可该不该在一起,我还没有把握。”
这番陈述与通常注重实际的阿丽克西斯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也意识到她的话听起来可能有点云里雾里,几乎不太真实,她居然对一个才认识两小时的人说这些。再说,她偏离了正题;她怎能指望这个希腊妇人——尽管她很和蔼——会对她感兴趣呢?
这时斯蒂法诺斯过来收拾餐碟,几分钟后他端着几杯咖啡和两大杯冒着泡的蜜糖色白兰地过来。晚上这个时候,许多客人已经来了又走了,阿丽克西斯据有的这张桌子,再一次成了唯一一张有人坐的桌子。
热咖啡让阿丽克西斯感觉好多了,浓烈的迈克塔瑟酒更让她觉得温暖。她问佛提妮认识她母亲有多久了。
“实际上,打她出生第一天起我就认识她了。”老妇人回答。可是她停住不往下说,似乎觉得责任重大。她佛提妮·达瓦拉斯是谁,来告诉这个女孩她家人的过去、她母亲竭力隐瞒不让她知道的从前,佛提妮这时想起那封信,它还塞在围裙里。她把信翻出来,从隔桌上拿起刀,很快裁开信封。
请原谅我这么长时间失去联系。我知道我无须向您解释,可是,当我告诉您我常常想您时,请相信我。这是我女儿,阿丽克西斯。您待她能像待我那样好吗——我其实用不着问,是吧?
阿丽克西斯对她的来历很好奇——完全可以理解,可我发现我几乎无法告诉她任何事情。时间的流逝让公开一切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难。很奇怪,是吗?
我知道她会问您许多问题——她天生是个历史学家。您能回答吗?您亲眼目睹了整个故事——我想,比起我来,您讲给她听会更加真实。
给她原原本本描绘一下整桩事情,佛提妮,她会感激不尽。没准她回英国后,还能告诉我一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情。您能带她去我出生的地方看看吗?我知道她会很有兴趣的。带她去圣尼可拉斯吧?
随信附上我对您和斯蒂法诺斯的爱。也向您的儿子们送上我最好的祝愿。
读完信,佛提妮仔细折好它,装回信封。她望向阿丽克西斯,在她匆匆阅读这封揉皱的信时,阿丽克西斯一直在好奇地研究她的每一个表情。
“你母亲让我告诉你你家的一切,”佛提妮说,“可这真不是个睡前小故事。这个季节快过去了,我们餐厅星期天和星期一不开门,我有时间告诉你。你何不留下和我们住上几天?如果你愿意,我会很高兴。”佛提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水汪汪的。是泪水还是兴奋?阿丽克西斯分不清。
她凭直觉感到这可能是她花得最值得的一段时间。无疑,母亲的故事比参观其他博物馆在今后对她更有帮助。如果她能让自己的来历鲜活起来,何必再去查看冷冰冰的古代文明遗迹?什么也阻止不了她留下来。她只需给埃德发条短信,说自己打算在这里待上一两天。虽然她知道这太冷落他了,可她觉得这种难得的机会也能让她小小的自私说得过去。本来她就是自由的,爱做什么做什么。大海安静了片刻,墨黑平静,看上去好似屏住了呼吸。在清澈的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座——猎户星座——被天神杀死又放置在天上的俄里翁,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