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安娜与一切斗争,永远在抱怨,质疑,为什么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玛丽娅只是接受。她知道抱怨根本得不到什么东西,只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她姐姐没有这样明智。安娜总是想与现状斗争。
“为什么我得每天早上去取面包?”一天她抱怨说。
“你不是每天去,”她爸爸耐心地回答,“是玛丽娅天天去取,你只是今天去。”
“好,为什么她不能天天去?我是最大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她去拿。”
“如果每个人都问为什么他该为别人干活,这个世界就该停止运转了,安娜。现在去吧,把面包取回来。马上!”
吉奥吉斯砰的一拳打在桌上。他厌倦了安娜把要求她做的每件小家务活变成一场争论,现在安娜也知道她把父亲逼到墙角了。
而同时,在斯皮纳龙格上,伊莲妮在努力适应,有些在克里特岛上根本无法接受的东西,在隔离区却习以为常;然而她做不到,她发现自己想改变她能改变的一切。就如吉奥吉斯没能让伊莲妮不为他着急一样,反过来,她也把她在斯皮纳龙格上的生活和未来拿来与他分享。
她在岛上碰到的第一次真正的不愉快,是与克里斯蒂娜·克罗斯塔拉基斯——那个管学校的人发生的不愉快。
“我没指望她喜欢我,”她向吉奥吉斯诉说,“可是她的表现好像被逼到角落里的野兽一样。”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吉奥吉斯问,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是个无用的老师,对学生一点也不关心——她知道那是我对她的看法。”伊莲妮说。
吉奥吉斯叹了口气。伊莲妮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看法埋在心里。
就在他们刚来那会儿,伊莲妮就看出来学校教不了迪米特里什么东西。他第一天上学回来,一声不吭,闷闷不乐。伊莲妮问他上课做些什么,他回答没什么。
“你说什么?没什么?你一定做了什么。”
“老师写了满满一黑板字母和数字,因为我说我已经全认识了,我就被罚站在教室后面。后来让班上最大的学生做几道真的非常简单的加法题,我说出答案,结果老师罚我一整天站到教室外去。”
这之后,伊莲妮开始自己教迪米特里,他的朋友们也开始来她这里上课。不久,本来几乎不认识字母和数字的孩子们,现在全能流利地读出来,也会做加法题了,几个月后,一周内有五个上午,她的小房间里挤满了孩子。他们的年龄从六岁到十六岁不等,除了一个出生在小岛上的孩子外,他们全是在显露出麻风病症状后,从克里特送到这个岛上来的。许多孩子在来之前已接受过一些基本教育,可是大部分孩子,即使那些年龄大一点的,都把大量时间花在教室里同克里斯蒂娜·克罗斯塔拉基斯在一起,他们没什么进步。她把他们当傻子,他们就是傻子。
克里斯蒂娜·克罗斯塔拉基斯和伊莲妮之间的紧张关系初露端倪。大家全明白,伊莲妮终会接管这个学校,受人钦羡的教师津贴应该归她。克里斯蒂娜·克罗斯塔拉基斯困兽犹斗,拒绝屈服,甚至想过分出一半职责的可能。但伊莲妮很执著,她让事情有了定论:不是为了她自己的收入,而是为了岛上十七个孩子的利益,他们学到的东西应该比他们从懒惰的克罗斯塔拉基斯那里学的要多。教育是对未来的投资,克里斯蒂娜·克罗斯塔拉基斯觉得花那么多精力去教那些可能活不多久的孩子毫无意义。
最后,有一天,伊莲妮获邀带着她的教案面见长者们。她带上孩子们在她来岛之前和之后做的作业。“可是这只说明了自然的进步。”一个长者断言,谁都知道他是克罗斯塔拉基斯夫人的亲密朋友。然而,对大部分长者而言,证据不言自明。伊莲妮对工作的热情和奉献带来了效果。她的动力源自于这样一种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