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然应该来。我请的你,如果你不来,我会很难过。”
玛丽娅脱口而出的话是无心的,可是比她自己真正想说的更加热情。让克里提斯大吃一惊,也让她自己大吃一惊。现在他们扯平了。他们都失去了镇静。
“请再坐会儿,再喝点咖啡。”
玛丽娅看着医生的眼睛,哀求着说。除了接受,他无法拒绝。她从架子上取下另一个杯子,这次,倒好咖啡后,她把茶杯放在桌上,他自己好安全地去拿。
他们俩啜着咖啡,都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相向会让人感到尴尬,但现在的情境里不会。最后,玛丽娅打破了这段沉默。
“我听到有人开始用药物治疗了。那有用吗?”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现在还太早,玛丽娅,”他回答,“可是我们得保留一些希望。我们发现在这个治疗上有些禁忌症,所以现在这个阶段还很谨慎。”
“它是种什么药?”
“全称是二氨基二苯砜,可是通常把它叫作氨苯砜。里面主要成分是硫磺,可能有毒。然而,关键是,一般要过很长时间后才会有进展。”
“这样说来,并没什么神奇的地方。”玛丽娅说,尽量掩饰声音里的失望。
“是的,我想恐怕是这样。”克里提斯说,“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我们才能知道谁真正痊愈。现在还没有人能离开。”
“所以,那意味着你还可以来这里再喝咖啡喽?”
“我很希望如此。你煮的咖啡很香。”
克里提斯医生知道他的回答有点笨拙,那意味着他是为了咖啡香才来的。那根本不是他想说的。
“好了,我现在最好还是走吧。”他说,尽量掩饰自己的窘迫。“谢谢你。”随着那声硬邦邦的道别,克里提斯走了。
当玛丽娅洗干净茶杯,扫走地上的茶杯碎片时,她听到自己在哼歌。只能把那种情绪描述为心情轻松,这是在灰色地带的一种陌生感觉,可她很享受,几乎没有理由地期待这感情永远陪着她。一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好似脚不沾地,飘在空中。她有很多事要做,可每件事情都让她愉快。整理完房间,她把几个装着药草的小瓶扎在一起,放进粗糙的篮子里,动身去看娥必达·肯图马里斯。
老太太很少锁门,玛丽娅自己进去。她发现娥必达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倚在枕头上。
“娥必达,您今天觉得怎样?”
“我真的觉得好多了。”她说,“谢谢你。”
“要谢就谢大自然,别谢我。”玛丽娅纠正她,“我打算再给您熬一些。显然有用。您现在喝一杯,三个小时后再喝一杯,今天晚上我再来看您,给您第三剂。”
几个礼拜来,娥必达·肯图马里斯第一次感觉好一些。她胃部的剧痛终于慢慢消退了,毫无疑问,她想,这是玛丽娅为她准备的镇静草药起了作用。虽然衰老的脸上皮肤皱巴巴,身上的衣服软塌塌的像破布一样吊下来,她的胃口却开始复苏了,她现在想象着她又可以正常吃饭的时候。
玛丽娅确信娥必达舒服一些后,走了。晚上她还会回来,确保她的病人再服一剂药,可是白天她愿意在“街区”里转悠,虽然它缺乏情感,大大的公寓楼立在主街两旁,不受欢迎。从山顶上往下看,那里还是孤独,绝望。人们更喜欢土耳其和意大利式的小房子的舒适。这些老房子彼此接邻,增进了彼此的归属之感,对岛民们来说,这比明亮的条形日光灯和现代化百叶窗更重要。
今天,玛丽娅去那里,因为有四套公寓里的麻风病人无法照料他们自己了。这些人中,有的人脚部溃烂被截了肢,有些人手变形得像爪子,连最简单的家务活也无法做,有些人的脸扭曲面目全非。要是在别的情形下,这些变形人的生活早已惨不忍睹,苦不堪言。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