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需要害怕。索菲娅在她前面,她很高兴地接受了跟这对夫妇一起生活,他们比爷爷奶奶更年轻,更有活力。尽管她生命之初就有这么多创伤,可她显然在无忧无虑中长大了,她很喜欢跟别的孩子一起玩,不久她就在他们住的这条街上找到好多小伙伴。
克里提斯初为人父也有点焦虑。虽然他的病人中有个孩子,可是他跟索菲娅这样小的孩子接触真是少而又少。一开始时索菲娅对他也很谨慎,可是不久就发现,只要最小的一点撩拨,就能让他严肃的脸绽现笑容。克里提斯越来越宠爱她,不久就常常被他妻子批评。
“你太惯着她了。”当看见索菲娅绕着克里提斯跑圈圈时玛丽娅责道。
索菲娅上学后,玛丽娅开始接受培训,在医院药房里工作。似乎与她的天然草药在一起的工作才是最完美的,她还在继续用它们给人治病。一周一次,玛丽娅会带着索菲娅去爷爷家,如今亚历山特罗斯就好像玛丽娅自己的父亲了。玛丽娅婚后学会了开车。索菲娅会在爷爷那里睡上一晚,那儿有一间卧房专门为她留着。第二天,玛丽娅来接她,通常她们会接着去布拉卡看望吉奥吉斯。几乎每次去那里,她们都会去看佛提妮,索菲娅在小饭馆下面的海滩上跟马特奥斯和佩特罗斯一起玩耍,两个女人说说各自最近生活琐事。
这样快乐安定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索菲娅很喜欢一周一次去看望爷爷和外公,也很喜欢在一个繁忙的港口小镇生活长大。最后,玛丽娅和尼可拉斯不是她真正父母的事慢慢给忘掉了。他们在圣尼可拉斯的房子成了她小时候的唯一记忆。生活中的唯一缺陷就是索菲娅没有兄弟姐妹。他们很少提起这个话题,可是它重重地压在玛丽娅的心上——她自己没能生一个孩子。
索菲娅九岁那年,亚力山特罗斯·范多拉基去世了。他在睡梦中平静地走了,遗嘱中的每一个细节早已整理好。庄园留给他的两个女儿和她们的家庭,为索菲娅留了一大笔现金,交由信托委员会管理。
三年后,吉奥吉斯胸部感染,卧床不起,搬到了圣尼可拉斯玛丽娅的家里,由玛丽娅照料。接下来两年多,他十多岁的外孙女每天坐在床上,和他玩上几个小时的双陆棋。一个秋日,索菲娅还没放学回家,他便走了。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都极其伤心。看到那么多人来参加葬礼,她们稍感宽慰。葬礼在布拉卡,这个他终生生活的地方举行,一百多村民挤满了教堂,他们怀着深厚的感情悼念这位沉默寡言的渔夫,他一生遭受了那么多不幸,却从未抱怨。
第二年一个寒冷的早晨,来了一封信,信封是用打字机打出的,上面盖着伊拉克里翁邮戳,致函给“索菲娅·范多拉基的监护人”。玛丽娅看到这个名字,十分紧张。索菲娅从来不知道她有监护人。玛丽娅从门垫上抓起这封信,立刻把它藏在抽屉后面。这样写的信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玛丽娅吓得要命,她打算等丈夫回来,再看看她的恐惧是否有道理。
晚上十点左右,尼可拉斯在医院上了长长一天班后回家了。索菲娅一小时前已上床睡觉。尼可拉斯很审慎地用他银质裁信刀裁开了信封,抽出一张硬硬的信纸——
他们坐在长靠椅上,腿挨着腿,尼可拉斯展开信。两个人读信时,他的手有点抖。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一月七日,安德烈斯·范多拉基死于肺炎。葬礼将于一月十四日举行。请确认收到此信。
他俩好长时间没说话。可是他们一遍又一遍看那封官样短笺。安德烈斯·范多拉基。这个名字曾包含着多少财富与希望。即使多年前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还是很难相信这个有着这么多特权的人生命最终会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结束。尼可拉斯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把信装回信封,穿过房间,把信锁在他的办公桌里。索菲娅不可能在那里找到它。
两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