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的耻辱柱大些”
眼窝塌陷,脸色发黑,高烧、呕吐、晕倒的现象时有发生。
1996年2月9日,广州仟村百货开业,虽然有许多节目表演,但围观的顾客只有数百人,未出现省内分店开业时的轰动场面。一两个月后,上海店、北京店和成都店相继营业,其开张场面尽管好过广州店不少,可是在经历了一段运营期后,营业额也迅速地滑到了警戒线。
随着战线的拉长,亚细亚连锁店的成员遍布全国,王遂舟已不可能对各分店经营局势有真正切实的了解和紧密控制。王遂舟日后曾感叹:“当初只有一家亚细亚商场时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现在一下子变得那么可望而不可即,只能听任混乱局面发展到不可收拾。”
在这种常年的转战中,40岁未到的王遂舟已有力不从心之感。从前他的身体犹如钢浇铁铸,似乎从来不生病,从来不知疲倦,甚至从来不打瞌睡,使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惊叹不已。但这时,他承认自己“感觉身体没有年轻时那么有劲了”。长期操劳带来的颈椎病、脑血栓时常发作,无法强撑的时候只好住院治疗。
同时,他还由原来的极度自信而逐渐变得迷信——从来没有聘请过法律顾问的亚细亚却在1995年正儿八经地请了一位“风水大师”当高级顾问。每一家仟村百货分店开业,都要请这位“大师”看风水、择吉日。1996年初,上海仟村百货本已定下了开业日期,请帖已发至政府官员、银行领导、新闻记者及当地名流手中。但“大师”说这个日子不吉利,要往后推,于是筹备人员赶忙收回请帖,托词解释。北京仟村百货开业前,“大师”说广场上旗杆的位置不对,要移,王遂舟马上下令把水泥旗墩扒掉,按“大师”指点方位挪移。
但是神灵显然没能给亚细亚额外的佑护。1996年6月14日,郑州亚细亚集团召开了有史以来最沉闷的一次董事会。王遂舟逐一介绍各地连锁店经营情况:北京一天只卖七八十万元,上海只有三四十万元;省内几个店每月亏损400万元,北京、上海、广州每月的亏损达2000万元。他检讨说,我们当时年轻,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困难。“但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的意见是还要继续发展——现在气势有了,经验有了,过了眼前这一段困难时期,说不定就能迎来一片光明。”
当时,各个分店的货款其实都已极度缺乏,根本无法达到使供货商满意的程度。以上海仟村百货总经理的话说,“商厦总经理学会了骗钱,配货总经理学会了骗货”。上海分店开业半年,拖欠货款3800万元。“当时怎么想的——先把货弄来再说!这些货的销售款大部分被我们自己花了,付款连45%都不能达到。”
这种不算高明的骗术一旦被供货商识破,其后果肯定不会太好。1年后,上海仟村百货关门,总经理被厂家软禁数日,脱身后久未露面;一位留守的郑州籍干部,被愤怒的供货商围殴,打至吐血、昏迷不醒,上海的同事将他送到医院。正当输液时,另一拨供货商闻讯赶来,到病床前拔掉针头,将他架到黄浦江边,再打至半死,方才弃下,骂骂咧咧而去。
1996年末,暴风雨终于倾盆而至。这年11月,天津亚细亚商厦倒闭,商品被哄抢一空。商厦负责人在向新闻界的谈话中,透露出“本地投资环境不够完善”之类牢骚。部分天津市政协委员十分不满,要求政府有关部门调查事实真相,以正视听。
到1997年初,西安亚细亚工贸中心已经筹备了将近4年,而开业的希望却日益渺茫。4年来贷款1亿多元,在西安市已经贷不到钱了。
1996年7月以后,王遂舟由对各连锁分店的插手过多,一转而为不管不顾了。集团的绝大多数干部,都不清楚他的行踪——他重新挑选了自己6年前的司机当贴身秘书,所有通信工具均由秘书掌管,任何人向他请示或汇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