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巡逻警车就停在外面。
“上车,”提瑟费力地扣上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衬衫。
“见鬼,十月的第一天就这么热。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受得了这件鹿皮夹克。”
“我不出汗。”
提瑟看了他一眼。“你当然不出汗。”他把手中的香烟扔到路边的检修孔格栅里,转身跨入警车。
兰博默默地注视着闪烁的交通灯和过路的人群。离开阴暗的快餐店柜台,户外强烈的阳光使他感到非常刺眼,一时难以适应。
一个男人经过警车时向提瑟挥手致意,提瑟也举手打招呼,然后他发动车子驶离了路边,汇入滚滚的车流。这次他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经过一家五金商店,一家旧车场,只见一些年迈的老人坐在长凳上抽雪茄烟,女人把婴儿放在小推空里,四处走动。
“看看这些女人,”提瑟说,“大热天还推着孩子在外面闲逛,而不知道应该待在家里。”
兰博懒得抬头。他斜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警车正在一条陡峭崖的山路上。不久车子驶上一处平坡,放眼望去,两边都是贫瘸的玉米地,当经过“你将离开麦迪逊”标志的时候,提瑟突然把车停靠在铺着沙砾的紧急停车道上,转过身望着兰博。
“现在赶快离开这里,”他说,“我不想看到你这种不愿工作而整天游手好闲的人。我很清楚你的同伙很快就会露面的,乞讨食物,或行窃,或铤而走险去贩毒。按照你给我带来的麻烦,我完全可以将你羁押起来,不过鉴于你还年轻,又不够聪明,犯错误在所难免,就放你一马。但如果你胆敢返回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会毫不留情地让你长点见识。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快回答!”
兰博拽起自己的午餐袋和睡袋,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我在问你,”提瑟对着他叫道,“让你别回来,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兰博猛地把车门关上。
“该死的,按我说的去做!”
提瑟狠狠地睬下油门,马达轰鸣,砾石飞溅在炎热的人行道上。他突然一个急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噪音,车子掉头向城里奔驰而去。这次车子经过兰博时汽笛没有鸣叫。
兰博注视着警车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山麓里。然后,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玉米地,抬头望了望眩目的太阳,缓缓走到一条小溪旁,在落满尘土的草地上伸展四肢躺了下来,打开自己的午餐袋。
他妈的汉堡。他曾要求多放一些洋葱,可现在被挤压成一条细线。番茄片又薄又黄。小圆面包油腻腻的,肉馅里都是碎骨。他只得囫囵吞地勉强吃下,随后他橇开可乐瓶的塑料盖,漱了漱口。这顿饭甜腻得令人厌恶。所以他决定为了剩余的汉堡要留下足够的可乐。
吃好午饭之后,他把杯子及两张包裹汉堡的蜡纸放进袋子里,燃起一根火柴,将这些垃圾付之一炬。望着火焰,他仔细观察计算何时会烧到自己的手。火很快便灼到他的手指上,等烧焦了他手背上的毛时,他才把午餐袋扔到草地上,任凭它化为灰烬。而后,抬脚将烟灰全部踩灭。
上帝啊,他在心里叫道,从战场回到国内已经六个月了,可每次吃完东西后他仍有一股冲动,想把一切痕迹都毁掉的冲动。
他摇了摇脑袋,默默思考着。那场战争是个错误。霎时间,战争给自己造成的其他麻烦又涌现在他的脑海:夜不能寐,动辄被会惊醒,躺在露天里才能安心入睡,被俘时关押他的那个洞穴仍记忆犹新。
“你最好想些别的事情,”他大声地说,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在自言自语。“我将怎么办?浪迹天涯何处为家?”他望了望延伸到城里的路,又看了看通向城外的路,然后,拿定了主意,弯腰拎起睡袋上的绳子,抛到肩膀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