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为了把圆石搬离,为了查看兰博是否躲藏在裂缝里,提瑟一定立即用无线电呼叫,要求获得滑轮和绞车。当兰博下滑到悬崖的中间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他艰难地抓住每一处裂缝,每一块突出的岩石,趾尖不停地摸索着可以支撑的落脚点,找到之后,他欣慰地喘息着,身体缓缓往下移动。可他的身体时常悬在空中,就像刚才在山顶时那样,两脚在岩石上四处探索着寻找支撑点。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直升机发现,为了躲避直升机后退与紧贴着悬崖而下有着同样的危险。即使如此,在直升机调过头之前,他可能还悬在空中,所以没有必要躲避,他应该坚持向下爬,但愿直升机不会发现他。
脚下奇形怪状的岩石吸引了兰博,好像他身处一个离他的意象越来越近的放大镜,他试图欺骗自己,这只不过像在跳伞学校中的练习一样,可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猎狗的叫声、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逼近,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加快了下降的速度。滴滴汗珠落在他的脸颊和嘴唇上,使他感到一阵发痒。在此之前,他在地面上奔跑到掩体时,直升机俯冲而来的声音像在推动他的身体。而此刻,尽管他匆忙往下移动,可限制在这块悬崖上,他感到直升机的吼叫声似乎从他的背后一点点滑过,越来越响。当它的声音依附在他的脑际的时候,他扫视了一眼天空,一动不动地贴紧悬崖。直升机从树梢上呼啸而过,朝悬崖飞驶。在灰褐色的岩石上,兰博的红色羊毛衬衫格外醒目;他暗暗祈祷,期望机上的射手看不见自己。
然而,他很清楚机上的射手肯定会发现自己的。
他的手指紧扣在悬崖的岩缝里,鲜血淋漓,蹬在岩脊上的脚趾挤压在一起;每当一只脚不慎滑落的时候,他的喉咙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一颗子弹重重地射在他右肩旁边的岩石上,令他感到一阵眩晕,差点失手摔下悬崖,但他迅速镇定下来,两脚在岩石上继续摸索,拼命向下爬去。
仅爬了三步,“啪,”第二发子弹紧挨着他的脑袋跳飞在岩石上,他惊骇万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直升机身的振动使他幸免于难:射手的瞄准受到机身抖动的影响,飞行的速度太快使机身震动得更加厉害。可飞行员很快就会意识到这点,尽力让飞机保持平稳。由于过度紧张,兰博的腿和手不停地簌簌发抖,他奋力寻找突出的岩石,两脚一寸一寸地在岩缝或任何能落脚的东西上探索。
可脚下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之物。他只能双手紧抓着岩石,身体悬荡在空中,直升机依一条诡异的龙朝他猛扑过来。天哪!快点躲开,他正好落入了直升机射击的范围,“啪!”击碎的石片和灼热的子弹火辣辣地从他脸上擦过。他低头俯视着脚下距自己一百英尺的岩石,咸热的汗水把眼睛刺得生疼,但他费力地发现岩缝中突兀地长着一棵冷杉,顶部的枝条离他约有十或十五英尺,可他根本没有仔细观察的时间。
直升机又向他冲来,螺旋桨上的风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不停。他努力调整好自己,松开汗津津的双手,孤注一掷地向脚下的枝条跳去。刹那间,风在他的耳边劲吹,腹部好像被切开,喉咙上的青筋暴起,时间仿佛凝结了,他只感到身体在坠落,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下沉,终于,他的脚触碰到一根枝条,身体陡直地跌落在坚固的树枝上,枝条又撞击到一块嶙岣的岩石上。
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无法呼吸,张大嘴巴喘息着,疼痛袭满全身:胸口和背部在剧烈悸动,他确信自己中弹了。
但这只是他的错觉,他没有被射中。尽管周围充斥着直升机的喧闹声和子弹的射击声,可他安然无恙地挂在树枝上。当他跌落在树枝上的时候,夹在皮带和裤裆里的枪重重地碰到他的左胁,令他疼痛难忍。他伸出手想把枪从裤档中掏出,可没有成功。直升机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