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以为常。
不,不是这么回事,兰博深知如果他真的想控制自己他能够做到。问题在于他不愿克制自己。为了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他决心要抵制任何干涉自己的人。所以就某种意义而言他是为了信念而抗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自己的作战能力陶然自得,并乐此不疲地加以炫耀。提瑟看错了对象,兰博可不是随意遭受凌辱之士。可现在他已行将就木濒临死亡。无人愿意死亡,所谓的信念只不过是为自己行为辩解的废话。他认为自己会重蹈覆辙仅是自欺欺人而已,因为事已成定局,天意不可逆。上帝啊,他痛心疾首地意识到自己已途穷末路,信念和尊严在残酷的死亡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他本应该尽情享受生活,享受美妙的爱情,痛饮清冽凉爽的冰水,品尝夏日甘甜可口的西瓜。但为时晚矣,人间的乐事对他己失去了任何意义。如果麻木的感觉继续吞噬他,侵袭到大腿和前臂,他就必死无疑。他束手无策地躺在地上悲天悯人。唯一可以选择的是怎样死去,但像受伤的穴居动物那样静静地化为尘土绝不是他的意愿。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部落土著在丛林里肢解尸体,就担心自己的身后会不会遭到同样的厄运。在他眼中尸体的神经系统仿佛仍具有正常的功能,真切地感受到静脉里的血液被人抽干,取而代之被注入防腐液,内脏被挖出,胸腔进行了防腐处理,每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不寒而栗。死亡——奇怪的是他现在并不惧怕死亡,而为自己的身后忧心忡忡。好吧,他至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一问题。
兰博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包炸药,开启装满引信和雷管的小盒,他轻轻地取出一套引信和雷管,把它们插进腰部。他迟疑不决地想点燃引信,可一转念又想到了上帝,他知道如果自己信仰上帝的话:自杀的行动将受到上帝的诅咒而被打入地狱。幸好他并不是个虔诚的信徒。自杀的想法不是今天才出现的。越战时,为了防止被俘时遭到酷刑拷打,司令官曾送给他一粒剧毒胶囊。可被捕时他没有来得及把它吞下。不过,现在他有充裕的时间将引信点燃。
假如上帝的确存在呢?如果真的存在,上帝不会指责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激情涌上心头。刹那间,他的眼前划过一道亮光,没有痛苦,只感到自己的顾虑顷刻便化为乌有。须臾,腹股沟也渐渐变得麻木无知,他深知最后一刻已经来临,便着手点燃引信。
不经意中,他的目光穿过田野向操场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瞥见火光中有一个身着军服的人影,那人凭借着秋千和滑梯的掩护正快步追踪。虽然兰博看不清他手里握的是步枪还是滑膛枪,但根据他的军服可以断定是特劳特曼,绝不会是别人。在特劳特曼的身后是一排排迷宫似的矩形攀缘铁栅,提瑟正捂着腹部匍匐潜行。
兰博冷眼望着这一幕,知道更佳的选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