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作掩护,左手握住右拳,稳住颤抖的手,屏住呼吸瞄准着。第一枪。打偏了。拿砍刀的凶手转过身来,被吓住了。第二枪。又打偏了。
尼曼继续追,手里握着武器,紧贴大腿,摆出格斗姿势。他满腔怒火,因为没戴眼镜,已经两次射偏了。他也跑上了桥。拿砍刀的男人已经逃到高速路边的矮树林里了。他的同伙吓呆了,站着一动不动。警长拿枪托砸在他喉咙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一个交通信号牌边,给他上了手铐,然后才去管制交通。
马路上,在连续追尾造成交通堵塞前,几辆车已经从受害者身上轧了过去。轧过去的车上沾着零乱的头发、碾烂的皮肉……交通堵塞严重,车辆不停地鸣着喇叭。借着车灯,尼曼看到一位司机在他的车旁踱着,面色凝重。
警长将目光投向绕城高速,看到戴着彩色臂章的凶手正穿过树丛。他插回手枪,立刻开始追捕。
透过矮树林,凶手匆匆看了他几眼,突然,跨过一个路堤消失了。循着他踏在斜堤上的脚步声,尼曼跟了过去,发现他朝奥德伊花园方向跑去。
夜色映照在花园的灰色碎石路上,警长紧跟着他。沿着温室花房,他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翻墙。他向前冲去,罗兰—加洛斯网球场出现在眼前。
铁栏门没有锁,凶手毫不费力地跑过一个个球场。尼曼紧抓住一扇门,潜入红土场地,越过第一个球网。五十多米远处,凶手已经慢了下来,似乎跑累了,他又越过一个球网,爬上了看台之间的楼梯。在他后面,尼曼也爬上台阶,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离凶手只有几米远了。可在看台的最高处,黑影又跳进一片空地。
凶手爬上一栋特别住宅的屋顶,一下消失在另一端。警长后退几步,也向前冲去。他落到石头平台上。下面有草,有树,再有的就是一片安静。
再也没有凶手的踪影。
警长放弃了,在潮湿的草坪上晃悠着。只有两种可能:凶手跳下屋顶后跑向了主建筑,要么就是跑去花园深处的宽敞木式建筑了。他拔出MR73手枪,背轻靠在身后的门上,门几乎没有给他提供任何支撑力。
警长移动了几步,然后停下,愣住了。他来到了一个花岗岩大厅:一块圆形石板悬垂着,上面刻着不认识的文字;金黄色的扶梯上升到上面黑暗的楼层里;帝国红色的天鹅绒挂毯延伸至阴影里;还有一些闪耀的宗教式花瓶……尼曼意识到自己潜入了一个亚洲使馆。
突然,外面有声响,凶手还在另一栋大楼里。警长压低身子,贴着草坪穿过公园,来到木式建筑前。大门还在转动。他走了进去,藏身到暗处。一个凹槽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马房,分成了各个小间,几匹小马待在里面,马鬃像刷子一样。
马屁股抖动着,草饲料飘舞着。皮埃尔·尼曼握着武器往前走。他走过一个、两个、三个马间……这时,右边突然发出巨响,警长立刻转过身,没有人,只是马蹄声。左边发出一声低吼,警长又转过身,太迟了,砍刀落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在最后一刻,警长闪开了。砍刀掠过他的肩膀,砍在了马屁股上。马受到惊吓,飞快地撂起蹶子,铁蹄踏到了凶手脸上。警长见势扑向他,翻转手枪,当锤子用。
警长砸呀砸呀,突然停下来,死盯着血迹斑斑的歹徒:在撕烂的皮肉下,几块骨头凸了出来,一颗眼球挂在扯烂的衣服纤维上。歹徒一动不动,还戴着代表阿森纳球迷颜色的遮阳帽。警长抓起手枪,两只手紧紧握住沾满血迹的枪柄,将枪口塞入歹徒张开的嘴中,给枪上了膛,然后闭上眼睛。他要开枪了……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