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花冷
挑战意识是一种动力,能够推动他的工作和爱情生活。
这一天,他心情愉快地走向新干线的八重州站口。他要再次和霞一起旅行。按照常识,和为人妻者出去旅行,当然为人所不容。引诱者和被引诱者都属道德败坏。
然而伊织却不理会这些。坏就坏,他无所谓。现在,自己就是需要霞,就是要和霞一起享受旅游的乐趣。什么对不住霞的丈夫啦,什么缺乏社会常识啦,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得再没完没了地想这些。
爱本来就是一厢情愿而又自私的东西。很久以前曾经流行过一首歌,名叫《二人世界》。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都曾经跟随那优美的旋律抒情地唱过这歌。然而,仔细想来,“世界是为两个人而创造”这句歌词未免过于武断。如果这世界只为两个人存在,那该是多么荒唐。世界自然也应该为孤独的人、老人、猫和狗以及花草树木而存在。一旦相爱,人们就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世界只为他们二人存在。爱正是这样具有自我中心和自以为是的性质。实际上,也正因为如此,爱才魅力无穷,难舍难弃。
不过,他之所以认为爱具有自以为是的性质,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的缘故。如果从一开始就理直气壮,那也就没有必要编织这些道理。但是,无论是第一次与霞去奈良,也无论是去欧洲,伊织始终受到良心的苛责。他总是反问自己:这样做对吗?同时又自己得出结论认为没什么不可以。况且如今自己已经和妻子离婚,比起那时来,心情轻松多了。至少就自己而言,他不再感到内疚。
现在,他反过来倒为霞的丈夫感到担心。霞的丈夫到底是否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一起去旅行呢?他难道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妻子已经委身于别的男人的爱抚之中?只在东京幽会还感触还不深,一到外出旅游,他总感到有一种内疚感。
但是这种事说起来就没个头。爱也是一种斗争,两个男性同时追求一个女性,必然要争斗。再说,如今自己正在成为胜者。争斗之中,根本谈不上同情。
正当他这样告诫自己时,汽车已经到达八重州站口。
他和霞约好下午一点在八重州站口见面,地点是新干线的中央检票口。
车票是一点十二分发车的“光号列车”。
伊织到站时间是差十分一点。近来,因为星期六也常塞车,所以他稍微提前一些出来的,没想到一路畅通。所以就早到了一会儿。他穿过检票口,径直走到约会的地点,发现霞还没来。离开车还有三十分钟,用不着着急。伊织把包放在柱子旁边,点燃了烟。
可能因为是星期六,检票口附近人群熙熙攘攘。大概是一列上行列车正好到站,旅客们提着各种各样的行李下车了。像是一种呼应,逆行进入站台的旅客也很多。可能是由于一部分学校已经放春假,人流之中,年轻学生与合家旅行的人们特别显眼。
伊织望着人流,同时留神看着八重州站口的方向。霞来的时候,肯定要从那边的楼梯走下来。上次去奈良时她穿的是和服,说不定今天还穿和服来。
霞个子虽然不高,但穿着和服的身段一定特别显眼。
人越来越多。伊织走到离售票处较近的空地。他站在这里,也可以看清八重州站口方向涌来的人流。
伊织看着前方,思索着今天的计划。乘一点十二分的“光号列车”出发,四点钟可以到达京都。先到旅馆,休息片刻之后上街,七点左右吃晚饭。旅馆靠近东山,晚饭前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庭院的景色。
这时,他看到又有一股新的人流涌出了车厢。伊织看了看检票口前面的时钟,已经一点过五分。再不来就要误车了。伊织担心起来,在检票口附近左寻右找,可就是看不到霞的身影。他们昨天曾经再次通过电话核实了约会的时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