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除夕
妻子肯定在一边帮忙,两个孩子也在跑来跑去地忙个不停。
小女儿或许正在向奶奶说:“我爸来了多好呀!”这时,风野忽然想起该给老家打个电话,就走到收款台的公用电话前站住了。
“喂,喂。”
小女儿接的电话。她立即听出风野的声音。
“啊,爸爸,你在哪里?”
“京都。”
“快回来,都等着你呢。我叫妈妈来。”
“不用……”
风野只是打算为自己不能回去向母亲道歉,可是女儿却放下话筒,找妻子去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妻子的声音。
“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问问你们的情况。”
“妈妈觉得特别遗憾。你现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京都了。”
“是公用电话吗?”
“啊,长途电话可不便宜呀。”
一撤谎,不小心就说走了嘴。妻子似乎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
“是个钟点在外边……”
“是四条的咖啡店,挺冷的呢。”
“东京是大晴天,可没那么冷。”
话说得多了,很容易露馅。
“叫我妈妈接一下电话。”
“妈妈去买东西了,不在家。晚上你再打个电话吧。”
“是吗?好吧。”
“什么时候过来呀?”
“三日问题不大。”
“旅馆还没定下来吧?”
“人太多了……”
正在这时,袊子推开玻璃门进来了。
“就这样吧……”
风野慌忙挂断电话,袊子已经拿着大纸袋过来了。
“给谁打电话呢?”
“给个朋友。”
袊子没说话,在风野等候的有隔断的位子里坐下了。
“买年货真费劲,挤得要命。不过,这下过年没问题了。”
“那,过年就足不出户了吗?”
“是的。就是要把你严严地关在家里过年。”
袊子说着,眼中闪出狡黠的目光。
风野即将再次陷入袊子编织的网中。
上次感冒卧床时,心情与现在一样,到了第二天,脑袋里想的全是如何逃出去。
可是,一旦逃了出去,又思恋起被关起来的日子,还想再钻进那张网里。而现在又为像是五花大绑般的束缚感到不安。
对妻子,风野也有同感。妻子在家时就觉得憋闷,总想着她要是不在该多么自由。而真的不在时,又觉得没了主心骨般的失落。
这不,刚跟妻子分开,又想逃回去了。
究竟在追求什么?连风野自己也搞不清楚。惟一清楚的是,陷入某一特定状态后,就感到窒息,呆不下去。
海藻随波逐流,止无定处。男人的性亦如此吗?不过,男人也不是没有忠贞不二的。只是周围的男人没一个不想逃离妻子和家庭。每当酒酣耳热之时,男人们吐露真言,无不对妻子、家庭厌倦之极。
可是,实际上,每个男人都回家,第二天早上又都若无其事地出来。
由此看来,这些男人已经心灰意冷了,或者是缺少打碎这种安定的能量。总而言之,可以肯定一点,世上的男人都对现状不满。只要有钱、有闲、还能保持体面的话,所有的男人都可能会去冒险。
不过,冒险归冒险,是否会永远冒险下去则另当别论。
但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安于一处呢?为什么不能像女人一样,止于一处,守着家呢?这是否决定于男人的先天禀性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