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
过信,最近不太……”
“觉得打电话难以启齿吗?”
“因为最近我工作很忙,未能与她见面。”
信封正面写着秀树公司的地址,由此可见,她意识到寄往秀树家有所不便。
“尽管如此,她也是胆大妄为。”
邮票上邮戳的日期为大前天,可见,大概是发信前一天去医院缠过腹带。信中所述给因孕吐而消瘦的身体缠雪白腹带等情况的确栩栩如生,今后不必担心流产而进入稳定期、所以将抽空买齐婴儿用品等内容,使秀树的心情愈加不安,甚至达到恐惧的地步。
“她还是爱你的。”
希望女人打掉孩子的男人认为是令人惶恐不安的事情,若从一心想生下孩子的女方看来,则是努力而纯真的,这或许是立场不同吧。女人主动报告,男人却什么也不想知道,这种事实在值得同情。
“索性……”
秀树刚想开口又慌忙将话咽了回去。他在想,索性满足她的愿望,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如果这样说,定会遭到立野指责。
“也许是已经不能堕胎了。”
秀树不由自主地说出泄气话,立野立刻低声说:“不能灰心丧气!”
“……”
“那封信最好立刻烧掉!”
秀树点点头,将信塞进衣袋。立野仿佛看到秀树的一举一动,问道:“美和子小姐还不知道吧?”
“我想她不可能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官很灵敏,所以你要小心。比如,美和子无论问你什么都要予以否定,而且要果断干脆。”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房间内只剩下秀树一人,他继续吸着烟。
距下一个会议开始仅剩三十分钟时间,秀树却怎么也不想起身。他将上半身缩于靠背椅中,冥想刚读过的信。
东子突然给他写信必有原因,可老实说,东子的本意他现在一点也不清楚。当然,信的字面内容秀树全理解,然而,两人之间存在着根本分歧。
男人觉得孩子一落生便不可收拾,因而终日惶恐不安;女人却一心盼着悠然顺产,毫不犹豫。男人注重的是社会舆论和个人地位,女人则无所顾及,只为自己的肚子变大而感到喜悦。回过头来,秀树再仔细琢磨那洋溢着喜悦心情的书信,就会感到,对怀孕本身,男人和女人的态度从根本上截然不同。
男人们认为做爱就是做爱,它与怀孕、分娩毫不相干;女人则以为,从做爱到怀孕、分娩是一个全过程。女人实际孕育胎儿于自己腹中,男人除性交之外与怀孕、分娩无直接关系,上述态度不正是女人与男人的巨大差异吗?
总之,女人关于性的想象是逐渐地无限扩展的。从性交到怀孕、分娩到养育子女的一系列性行为,会向无限的未来延伸。与此相反,男人则将性交单独孤立起来,当性交完成时就彻底结束了,而后便会萎缩。男人仅局限于实际感受。
男人与女人的这种有限和无限的感受相碰撞时,当然不会完全取得一致。
想到这里,秀树站起身来。
无论如何,难以将男人的这种逻辑强加于腹中怀有胎儿的女性。
女人想生下孩子的意愿已经不是某种逻辑思维,它早已超出哲理或人间善恶的范畴,属于人这种生物与生具有的本能。
“让她放弃分娩也许是不可能的……”
秀树自言自语时,秘书进来通知他会议将要马上开始。
当天晚上,秀树与往常不同,未与同仁聚会,早早地离开公司,来到位于赤坂的饭店地下的体育俱乐部,练得浑身微微冒汗后,在一层餐厅独自吃过晚饭。素日秀树回家很晚,今天应该早些回去。可又担心,到家见到妻子就为东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