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棋
坚硬的额骨、毛发的触感、环绕羁子肩膀的纤细手臂,现在所拥有的感觉,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思绪至此,令羁子兴起一股冲动,迫不及待地想将时子紧搂怀中,永不放手。
然而,羁子却轻柔地将女儿移开,作势伸了个懒腰。
“我要睡觉了。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洗碗吗?”
“没问题。”
时子向她眨了一眼,打开电视,接着便站在流理台前,开始俐落地洗起了碗筷。
羁子悄悄望了女儿的背影一眼,便回到了寝室。她躺下休息,为了迎接崭新的明天、全新的挑战。
翌日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如此晴空,仿佛将昨天的忧愁和疲惫全吹到了九霄云外。
羁子一如平时,抽烟、动手做便当和早餐、轻碰一下冰箱门上的那张纸、坐在公车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看书、最后一个下车、抵达公司。
然而,从她一脚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便是一连串的纷乱。客户的抱怨、社员所捅的漏子,接二连三(诚所谓的祸不单行)地涌向她面前,在忙着派社员处理、四处打电话时,还错过了午餐时间,转眼时钟已过了下午三点。
好不容易挂上最后一通电话,这时羁子已是精疲力尽。
“拜岛小姐,你不是还没吃午餐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会到隔壁那栋大楼的咖啡厅去对吧?如果有事的话,我会去那里叫你的。”
一位最资深的女社员看了觉得不忍心,而向羁子如此说道。
“谢谢你。那我就顺着你这番好意,去那里喘口气吧。有事再请你打电话到这里给我。”
她给了对方那家咖啡厅的火柴盒,就此走向走廊。由于一直用肩膀夹着话筒说话,所以现在感到肩膀僵硬。羁子伸长脖子绕圈,蓦然朝走廊望去,正巧看见那名卖牛奶的太太推着手推车朝对面走来。她顿时感到口燥唇干。打从一早便一直说个不停,但却滴水未沾。
“老板。”
羁子小跑步朝那名太太奔去,从皮包里取出钱包。她数着零钱,抬头说道:“我要买一罐牛奶。”
对方系着围裙的肩膀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草莓。
一颗色泽鲜红、新鲜欲滴的草莓,足足有一颗足球那般大。上头有黑色的颗粒、闪闪发光的水滴。草莓的香味送入鼻端。
柔软的红色果肉,渗进衬衫的衣领内。
这时,只听得咻的一声,有部分的果肉应声凹陷,从里头透出两道红光。
“啊!”
冷不防的来袭,令羁子措手不及。身体无法动弹,被对方抢得先机。
我会被翻面。
她脑中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像是有人戴着橡胶手套,以其冰冷的手不住地摩娑。仿佛有无数的羽蚁在她脑子里四处钻爬,不断传出“叽叽”的怪声。红光逐渐变大,非但无法将视线移开,也无法将它挡回去。这时,时子发梢的轻柔触感蓦然重现心头。再也无缘见时子一面了。
淡淡的迷雾逐渐占据羁子脑中。那是色泽乳白、黏稠甘甜的烟雾。头部和全身渐感沉重,意识逐渐远离。
“妈。”有个声音仿如电光一闪,直直射入羁子脑中。顿时令她整个苏醒过来。
长着一颗草莓头的“那东西”,一面滴着果汁,一面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羁子这才得以移动视线。
时子正站在走廊对面的尽头。她的脸蛋映入羁子眼中。时子正杏眼圆睁,以怒不可抑的神情望着这里。羁子感觉得出,时子正以锐利的眼神瞪视着她所在的方向。
只听得啪嚓一声巨响,草莓四分五裂。
数不清的鲜红凝块像喷水池似的四处飞散。羁子本能地扬起手来挡架。
天花板、墙壁、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