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没有蛇
放下勺子,“是什么东西,鲍比?”
尽管大个子比利在家在外都像个暴君,但他对儿子的学识还是有点敬佩的,儿子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很好,知道不少奇闻趣事。男孩透过他那猫头鹰般的眼镜看着那条蛇。
“肯定是一条无脚蜥,爸爸,”他说,“上学期别人弄了几条到学校里在上生物课时解剖用,是从海对面搞来的。”
“我看不像是蠕虫。”他父亲说。
“无脚蜥不是蠕虫,”鲍比说,“它是种没有脚的蜥蜴。”
“那为什么人们还管它叫蠕虫?”他那不轻信的父亲如此追问道。
“我不知道。”鲍比说。
“那你他妈上学是去干什么的?”
“它会咬人吗?”卡梅伦夫人害怕地问。
“根本不会咬人,”鲍比说,“它是无害的。”
“弄死它,”卡梅伦说,“扔到垃圾箱里去。”
他儿子从桌旁站起来,脱下一只拖鞋,像拿苍蝇拍似的握在手中。他光着脚向角落走去,这时候,他父亲改变了主意。大个子比利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等一等,别动,鲍比,”他说,“我有个主意。老婆,给我拿个罐子来。”
“什么样的罐子?”卡梅伦太太问。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样的罐子?有盖子的罐子就行了。”
卡梅伦夫人叹了一口气,绕过那条蛇,打开了碗柜。她审视着里面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
“有一个果酱罐,里面装着干豆子。”她说。
“把豆子放到别的地方去,把罐子给我。”大个子比利命令道。她把罐子递给了他。
“你要干什么,爸爸?”鲍比问。
“我们工地上有个黑鬼,一个异教徒,他来自一个多蛇的国度。我打算跟他开个玩笑,一个小小的玩笑。把微波炉手套递给我,珍妮。”
“你不必带手套,”鲍比说,“它不会咬你的。”
“我不想碰那个肮脏的东西。”卡梅伦说。
“它不脏,”鲍比说,“它是很干净的生物。”
“你这个傻瓜,小子,你被学校里教的那点东西弄傻了。《圣经》里不是说,‘汝必须用肚子爬行,以土为生……’哦,何止吃土呀。我不想用手碰它。”
珍妮把微波炉手套递给她父亲,大个子比利·卡梅伦左手拿着开了盖儿的果酱罐子,右手戴着手套,站到蝰蛇跟前。他的右手慢慢伸下去,快到地面时,快速地一抓。但小蛇的动作更快,它那微小的利齿下意识地刺进了手套填料内部的掌心处。卡梅伦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视线被他自己的手挡住了。转眼间,他就把蛇抓进了果酱罐里,然后盖上了盖子。透过玻璃,他们看到它在里面疯狂地扭动着。
“我讨厌这些东西,不管它是不是有害,”卡梅伦夫人说,“谢谢你,快把它弄出去吧。”
“这就弄出去,”她丈夫说,“我都快要迟到了。”
他把果酱罐放进肩包,里面已经装好了饭盒,他又把烟斗和烟叶袋装到外套的右口袋里,再把包和衣服都放进汽车里。抵达车站广场时,他已经迟到了五分钟。他惊异地发现那个印度学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看他以后是不会这样看我了,在他们朝南驶向纽敦纳兹和康默的路上,大个子比利心里想道。
到半晌午时,工地上其他人都知道了大个子比利的秘密玩笑,但都忍着不让那个“黑鬼”知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既然可以确定这条无脚蜥蜴完全无害,那么他们也认为这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只有拉姆·拉尔蒙在鼓里,他埋头干活,私下里又在担心和忧虑。
吃中饭时,他本该感到怀疑,他周围的气氛明显很紧张。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