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没有蛇
果我们谁碰伤了,拉姆小伙子可以给我们治疗。”
大个子比利哼了一声。“他甭想碰我一根手指头。”他说。
这句话把谈话压了下去,他们一路开到工地,谁也没有再吭声。出了康默,司机又向西北开去。车子在通向敦唐纳德的路上行驶了两英里,右转驶上一条小路,在树林的尽头停了下来。他们看到了那座将要拆除的建筑物。
这地方曾经有过两家酒厂,生产上好的爱尔兰威士忌,但多年前都停产了,这座巨大的旧威士忌酒厂就是其中之一,常年弃置。它坐落在康默河畔。河水从敦唐纳德流到康默,推动酒厂的巨大水轮,继续向下流淌,注入斯特兰福德湾。马车沿着那条土路将麦芽拉过来,又沿着同一条路将一桶桶的威士忌运出去。推动机器的甘甜河水,也曾经倒入酒缸中酿酒,但如今酒厂已人去楼空、废弃多年。
后来本地的孩子们当然就溜了进去,发现那里是理想的玩耍场所,直到一个孩子摔断了腿,地方政府来调查,才宣布它是危房,并向房主发出了强行拆除令。
房主的祖上曾是当地显赫的乡绅,来自过惯了好日子的大家族,他想以尽可能便宜的价格把房子拆掉,于是,便找来麦奎因。用重型机械拆除很快,但价格高,而大个子比利和他的拆房队则使用大锤和撬棍拆房子。麦奎因还与一个建筑装修商达成协议,把拆下来的上好木料和数百吨旧砖转卖给他。毕竟,现在的有钱人都希望自己的新房子有点“格调”,也就是看上去要古色古香。既然能让有钱的高官们得以装饰自己看似古旧的新居大宅,经过风吹日晒的旧砖头和旧木梁自然要价不菲。麦奎因会满足他们的愿望。
卡车隆隆地开回班戈去了。“好,小伙子们,”大个子比利说,“就是这里。我们从屋顶的瓦片开始,你们知道该怎么干。”
这些人站在一大堆工具旁:有七磅重的大锤子;六英尺长、一英寸多粗的撬棍;一码长的起钉器,尖上分叉弯着,以便拔起钉子;还有短柄榔头和各种木锯。唯一能保障他们人身安全的工具,是一些带有合扣的安全网带和几百英尺长的绳子。拉姆·拉尔抬头看看建筑物,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楼房有四层高,而他有恐高症,但他不能晕倒或摔下去,因为脚手架可是很贵的。
其中一个人自觉地走向建筑物,撬下一块门板,像撕纸牌一样把木板撕碎,生起了一堆火。很快,一壶从河里提来的水烧开了,接着茶也沏好了。除了拉姆·拉尔,他们每人都有一个搪瓷杯子。他心里记下来,也要跟着买一个。这活干起来灰尘多,容易口渴。汤米·伯恩斯喝完自己的一杯茶,又满上,递给了拉姆·拉尔。
“你们在印度喝茶吗?”他问道。
拉姆·拉尔接过茶杯。茶水已经泡好了,甜丝丝的,呈米白色。他不喜欢。
他们站在高高的屋顶上,开始第一天上午的工作。瓦片不用留存,所以他们用手掰下来,抛到远离河岸的地面上。他们接到过指示,不能堵塞河道,所以,都得把瓦片扔到建筑的另一边,丢在酒厂周围长满蒿草、杂草、金雀花和荆棘的地面上。工人们用绳子拴在一起,一旦有人抓不住,要从屋顶上滑下去时,旁边的人就能够拉住他。由于没有了瓦片,屋梁之间露出了大窟窿。他们的脚下就是顶层的地板,下面是麦芽仓库。
上午十点钟时,他们沿着建筑物内摇摇欲坠的楼梯走下来,到草地上吃早饭。他们又烧了一壶茶水。拉姆·拉尔没有早饭可以吃。两点钟时,他们休息吃午饭,其他人都吃着大块的三明治。拉姆·拉尔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手上有几个地方划破了,流着血;他肌肉酸疼,也很饿。他又暗暗记下来,要买一副厚手套。
汤米·伯恩斯从自己的饭盒里拿出一块三明治。“你不饿吗,拉姆?”他问道,“放心,我这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