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的人
她回答说,“还要海葬。我还不知道这是否允许呢。”
“这非常罕见,但并不违法,”庞德回答,“我以前只听说过一个案例。”
“那一定很费钱的,”她儿子说,“比在墓地埋葬要贵得多。干嘛不火化呢?”
“葬礼的开销并不影响遗产的继承,”庞德愠怒地说,“丧葬费开支在这里。”他拍着胳膊旁边的五千英镑,“那么,你们反对吗?”
“这个,我不知道……”
“我必须向你们指出,如果你们反对,遗产的继承就会无效。”
“这是什么意思?”
“全部归国家所有。”她丈夫没好气地说。
“对极了。”庞德说。
“没有反对意见,”阿米蒂奇夫人说,“可我还是觉得很荒唐。”
“那么,作为最近的亲属,你是否授权让我来作这种安排?”庞德问道。
阿米蒂奇夫人突然点了点头。
“越快越好,”她丈夫说,“然后,我们就可以进行遗嘱认证和遗产继承了。”
马丁·庞德很快站了起来。他已经受够了。
“这是遗嘱的最后一段。每一页都有两次签字和见证。因此,我认为没什么可讨论的了。我将着手去进行必要的安排,并通知你们举行葬礼的时间和地点。再见。”
十月中旬的英吉利海峡中部可不是个好玩的去处,除非你真热衷于去那里旅游。渔船还没离开港口的防波堤,阿米蒂奇夫妇就已经明白无误地表现出,他们绝不是什么热情的游客。
庞德先生叹了一口气。他站在后甲板上,不愿进入舱内与他们待在一起。他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才把事情安排好,随后还在德文郡布里克萨姆码头上租了一条船。这是一艘近海拖网渔船,三个渔民要了个他们觉得满意的价格,并确认这事儿不违法,才接受了这次不同寻常的出海差事。毕竟,他们这些日子在海峡捕鱼收获不大。
当天早上,在肯特郡殡仪馆的后院,殡葬人们用了一个滑轮组才把重达半吨的棺材吊上一辆一吨的小卡车,一行人长途行车奔赴西南方向的海岸,律师的黑色轿车则跟在后面。一路上,阿米蒂奇一家人怨声载道。到了布里克萨姆,小货车停在了码头上,棺木则用拖网渔船的吊杆吊到了船上。现在,棺材就搁在宽敞的后甲板上的两根横梁木上,上过蜡的橡木板和抛光的铜扣件在秋日的天空下闪闪发亮。
塔奎因·阿米蒂奇坐在轿车里一直跟到布里克萨姆,但他看了一眼大海后,就选择待在镇里一家暖和的招待所里。不管怎么说,他并不是非得参加葬礼不可。庞德在海军部牧师处费尽周折找来一位退休的皇家海军牧师,只有他乐意接受一笔丰厚的报酬来主持这个仪式。现在,牧师也坐在这个小小的舱室里,他在白色法衣外面穿了一件厚大衣。
拖网渔船的船长下到甲板上,来到庞德那里。他拿出一张海图,在微风吹拂下,用食指指点着从出发地往南二十英里的那片海域。他扬起眉毛征询意见,庞德点了点头。
“深水区域。”船长说,他朝棺材点了点头,“你和他很熟?”
“相当熟悉。”庞德说。
船长咕哝了一声。他和胞弟以及一个表弟在运营这艘拖网渔船,与大多数渔民一样,他们都有些沾亲带故。他们三人都是顽强的德文郡人,双手和脸膛都晒得黑黝黝的,当还在学习主桅与后桅的区别时,他们的祖先就已经在这片险恶的水域里打鱼了。
“一个钟头可以到那里。”他说完,脚步沉重地走开了。
到达指定地点后,船长将引擎调至空挡,并把船头转到迎着海浪的角度,停在了海面上。他的表弟拿来一块由三块木板拼接起来的长木板,木板下面衬着木条,用螺栓固定着,有三英尺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