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证词
施工队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不想浪费时间。承包商的工人从房子里进进出出,把原主人那些脏兮兮的家什物件都搬出来堆在路边,任凭雨淋。现在雨下大了,房管局局长撑起雨伞,在一边看着。停车场里,两辆橡胶轮子的挖土机正在待命,准备从屋后开始,把后院和茅厕逐一碾平。挖土机的后边是一排翻斗卡车,一共十辆,准备运走房子的砖瓦碎片。屋里的水、电和煤气供应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切断了,所以,房子里又潮又脏。那里从来没有装过下水道,所以,配有地下化粪池的露天茅厕也很快会被填埋起来,浇上永久性混凝土。看到汉利又从汽车上下来,房管局局长向他走去,并朝一辆敞着后门的市政局货车示意了一下。
“我已经把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他主动介绍,“旧照片、硬币、几枚奖章、一些衣物,还有装在一个雪茄盒里的一些私人证件,大部分都已经发霉了。至于那些家具……”他指着雨中的一堆老古董,“都在那儿,卫生局官员建议一把火全烧了。那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好的。”汉利说。那官员说得对,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汉利似乎还是想在道义上帮老人一把。
“他能拿到一点赔偿费吗?”汉利问道。
“噢,当然。”局长急切地说,极力解释他的部门并不是没人性的禽兽,“房子是他的私有财产,家具、设施、固定设备以及一切个人物品所受的损失,我们都作了一个合理的估价。还有搬家安置的补贴……虽然坦率地说,相比于他长时间拒绝搬迁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他的这点损失算不上什么。”
这时,一名工人从房子一侧走出来,双手各拎着一只鸡,都耷拉着脑袋。
“这些家伙怎么办呢?”他问道,并不是特别在问什么人。
他的一个同事回答了他。巴尼·凯莱赫抓拍了一张照片。不错的照片,他心里想——“梅奥路隐士”最后的几个伙伴,很好的注释。一名承包方的人说,他家里也养着鸡,可以让这几只加入到他那里的鸡群中。于是,他找来一个纸箱子,把这两只湿漉漉的鸡塞到里边后放到了面包车上,以便之后送到家里去。
不到一个小时东西就搬完了,这座小房子已被清理一空。身穿闪闪发亮的黄色油布雨衣的大个子工头走到市政官员面前。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他问道,“老板要求停车场完工,并用栅栏围起来。如果今晚浇上混凝土,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铺沥青了。”
官员叹了一口气。“开始吧。”他说。工头转过身去,朝一辆移动式吊车挥了挥手。吊车的吊臂下悬挂着一只半吨重的大铁球,现在它正慢慢向房子的侧面开过去。定位后,随着一阵轻柔的咝咝声,车身被液压脚抬了起来。铁球开始摆动,起初很慢,然后摆动的幅度加大了。人群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他们已经见识过自己的房子被这样拆毁,但这种情景总是看不厌的。终于,铁球撞向烟囱附近的房子侧面,打飞了十多块砖头,在墙面上留下两条裂缝,一路向下延伸。“啊……”人群发出一阵长长的低沉感叹。对于闲得无聊的人来说,没有比搞破坏更振奋人心的事了。在第四次撞击时,楼上的两扇窗户从窗框上掉下来,落到停车场上。房子的一角与其余部分分裂开来,慢慢地转了半圈后,倒向后院。过了一会儿,结实的砖砌烟囱也被拦腰撞断,上半部分砸穿屋顶和地板,落在一楼地面上。这座旧房子已经四分五裂,人们就喜欢这样的场面。汉利警长重新坐上汽车,回到那个小饭馆。
小饭馆里比原先更温暖潮湿了。他的司机坐在吧台前,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汉利走进去时,司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从凳子上滑下来。老头似乎还在角落里忙活。
“他吃完了吗?”汉利问道。
“他吃了好长时间了,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