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夜空中,一架单引擎小飞机在钱伯利一块平坦的牧场上方盘旋。飞行员等待着下面燃起两行火光:这是降落的信号。陆地上还有一架飞机准备起飞,这是一架水上飞机,滑行轮已经套在浮筒里了。待头一架飞机滑行到简易跑道的终端之后,它也要在几分钟内载着贵重的货物腾空而起。沿罗调河东段北上,在维尔森那地方越过瑞士边境,降落在离该城以北二十英里的日内瓦溺k。货主没有披露货物名称,不过这对驾驶员无关紧要。她很大方,她出的钱不亚于押运毒品的贩子所出的最高价钱。
只有一次她露出了不安。那是在飞越阿维尼翁的四分钟里,他们正朝着圣瓦列尔飞行,没有料到飞机闯入了一片暴雹区。
“这种类型飞机可能经受不住这样的气候。”驾驶员说,“最好返航。”
“从上面飞过去。”
“飞机的功率不够,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前面的暴雹区有多宽。”
“那就穿过去。我出的钱不只是让你送我一趟,还得保证我准时到达。今夜我必须到日内瓦。”
“万一我们在河上遭到迫降,会让巡逻队逮住的,我没有飞行登记证啊。”
“万一我们在河上遭到迫降,由我来买通巡逻队。既然能在边境上买通他们,在这儿也能。往前飞。”
“要是坠毁怎么办哪,夫人?”
“不能坠毁。”
在他们的下方,钱伯利的火光在黑暗中交替闪亮,每次一行。驾驶员使机身向左倾斜,做降落前的下降盘旋。
不一会儿,飞机着陆了。
“你很不错,”押运贵重货物的人说着,伸手去解安全带的扣子。”我下一个驾驶员也这么棒吗?”
“不比我差,夫人,还胜我一筹呢。他摸着黑就知道十分之一空哩内雷达的位置。就凭他的专长,您还得出钱。”
“没说的。”爱新答道。
十点五十七分,水上飞机顶着大风起飞了。在维尔森克思做越境飞行,高度要很低,时间要很短才行,至多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到半小时。负责这段飞行的是个老手,坐舱里面的这个老手又矮又胖,一脸红色络腮胡子,头上的红发已开始脱落了。他嘴里嚼着一支似灭非灭的雪茄烟,说起英语来声音刺耳,带有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口音。
起飞后头几分钟他没有说话,可是他一开口就让爱新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您身上带着什么货,夫人。不过,有个通缉令寻找您在整个欧洲的行踪呢!”
“什么?谁发的通缉令?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没有人提起过,有人向我担保了。”
“国际警察机关发布的全欧公告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国际警察在寻找一个——这么说吧——您这样的年龄和相貌的女人,这可是件不寻常的事。我猜想您姓赫克洛夫特吧?”
“别胡猜。”爱新抓住安全带,想抑制使自己的反应。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令她如此吃惊——哈沙拉夫的那个人说他们无处不在——但是,这个狼穴对国际警察组织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居然能够动用它的机构,这实在令人不安。她不但得躲避狼穴的纳粹分子,还得躲避合法的执法机关的罗网。这可是个设置在她周围的圈套。她的罪行是抵赖不过的:带着假护照旅行,后来干脆连假护照也没有了。对这些罪行她无法辩解。解释清楚就会把她儿子——海因列希·克罗森的儿子——和一个阴谋牵扯到一起;这么大的阴谋会把他毁掉的。这穷途末路又无法回避。也许非得把儿子搭上不可。狼穴极有可能已深深打入合法机关;这可是个莫大的讽刺。……他们无处不在。一旦落网,不等她说出内情,狼穴的人就会杀死她。
死倒没关系,不让她开口说话可办不到。
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