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在湖村伸展出去的大路上,贺尔汀找到了叉路口前面三公里处的小路。她向门房借了个手电筒。现在,她用手电筒照着路一步一步地朝着密林深处的沃纳·杰哈尔德的房子跋涉过去。
贺尔汀走到这个外貌奇怪的建筑前时心想,与其说这是间房子,倒不如说是个小型的石堡。这所房子很小——甚至比奥伯斯特先生的小屋还小——不过,从她站的地方看去,墙壁倒显得很厚实。手电筒的光束落在凸出的岩石上,看到的三面墙和贴墙的岩石都用水泥筑在一起;压顶也十分坚固。那几扇狭窄的窗户离地面很高。这样的房子她过去从未见过。真象儿童神话故事里的房屋,念动咒语,它就隐没变幻。
几小时以前,她从村里的广场返回客栈时,门房说的一番话仍然使她半信半疑。
“见到疯子杰哈尔德啦?人们说他脑袋没出毛病以前还是个了不起的外交家呢。传说老朋友们还在关照他,虽然再也没有人来看他了。反正有人关照他。他们在湖边给他造了一处结结实实的小屋,哪怕是神仙刮风,也到不倒它。”
果不其然。不管是风还是暴风雨,还是严冬的飞雪,这所房子不受任何影响。确实有人对他大为关照过。
听到开门声,贺尔汀吓了一跳。因为侧面和后面的墙壁都没打门。接着,电筒的光束照在了沃纳·杰哈尔德矮小的身材上。他站在沿湖一侧的门旁,向她招手呢。
老人在屋里怎么会听到她来的声音呢?
“啊,你已经来啦,”杰治尔德说。听他的声音根本不像疯子。“快进来,林子里很冷。快进来烤烤火。我们来喝茶。”
房间里似乎比从外面看要大些。笨重的家具用各式各样的皮革和木料制成,样式陈旧,却给人以好运的感觉。贺尔汀坐在矮凳上。炉火和热茶使她暖和起来。刚才她没察觉出她有这么冷。
他们谈了几分钟后,杰哈尔德没等她开口问就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我是五年前从柏林经由慕尼黑来到这里的。在慕尼黑时我就开始装疯了。我是敖德萨的‘牺牲品’,一个潦倒的人,在老迈孤独中混了这许多年。我是人们的笑料。门诊所医生那儿有记载我的情况。他叫利瓦克,如果你需要找他的话,只有他知道我的神智完全正常。”
“可是你为什么要装疯呢?”
“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对了,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很奇怪吗?”杰哈尔德笑了。“湖边这所简陋的小屋很有奥妙。谁靠近它我都知道。有人哼一声我也能听得见。”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突然问道:“那么,克劳斯出了什么事?”
她告诉了他。杰哈尔德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现出了悲痛。
“畜生,”他说,“他们杀人连一点体面都不讲,非大卸八块不可。这帮该死的家伙!”
“谁呀!”
“假狼穴。禽兽,决不是鹰。”
“噢?我不明白。”
“一九四四年七月,那次杀死希特勒的计划是将军们合谋的。这些军人基本上是正派人,他们开始认清了元首及其手下的疯子的惨无人道。他们不想再为帝国而战。他们的目的是刺杀希特勒,谋求正义与和平,揭露那些打着帝国旗号的刽于手、虐待狂。隆美尔把这些人称作‘德国真正的雄鹰’。”
“鹰?……”贺尔汀又问了一句,“鹰是阻挡不住的……”
“你说什么?”老人问。
“没什么,请往下讲吧。”
“当然,将军们失败了,接着是一场血洗。二百一十二名军官,其中有人只是稍有嫌疑,受尽了折磨之后被处死。后来,狼穴突然成了平息帝国内部不同政见的借口。数千名哪怕怨报过批评过帝国的政治或军事的人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被立即处死。绝大部分人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