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锁链
生气地反驳,但她朝他笑着,似乎这只是一句随便说说的玩笑,他对这种无意义的谈话丝毫没有兴趣,因此没有回答。他站在那儿盯着她,对那些他一直无法理解的事感到纳闷。
莉莉安·里尔登总的说来是个漂亮的妇人。她身材高挑、优雅,和她尝试穿着的帝国式样的高腰裙搭配得正好。她的侧面轮廓很精致,属于同一个时代雕绘的贝壳:纯洁、高傲的曲线,以及她那梳理得正统简洁、光亮而波浪般的淡褐色头发,都表现出一种素朴而尊贵的美。然而,当她转过整张脸,人们就有略微的失望。她的脸不美,眼睛是缺陷:黯淡含混,既不是灰色,也不是褐色,缺乏生气,空洞无神。里尔登一直纳闷,她似乎经常被逗笑,可她的脸上为什么没有悦色?
“我们见过了,亲爱的,”她回答着他沉默的审视,“尽管你似乎不太肯定。”
“你吃过晚饭了吗,亨利?”他的母亲问道,声音中带着自责的急切,似乎他的饥饿是对她的一种直接的侮辱。
“吃了……没有……我不饿。”
“我最好让他们——”
“不,妈妈,现在不用,没关系。”
“这就是我和你一直有的问题。”她并没看他,对空唠叨着,“为你做什么都没用,你不会领情的。我永远做不到能让你好好地吃饭。”
“亨利,你工作得太猛了,”菲利普说,“这对你不好。”
里尔登笑了,“我喜欢这样。”
“那是你告诉你自己的,这是一种神经衰弱,你要知道。一个人沉溺在工作里,是因为他要逃避什么,你应该有点爱好。”
“噢,菲尔,看在基督的分上!”他说道,马上就懊悔自己语气中透出的烦恼。
菲利普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太稳定,尽管医生并未从他松弛、瘦长的身体中发现特别的毛病。他三十八岁,但他反复性的疲劳使人们觉得有时他比他哥哥还要老。
“你应该学着有些乐趣,”菲利普说,“否则,你会变得呆滞、狭隘。思维单一,你知道吧。你应该从你个人的巢穴中出来,看看世界,你现在这样子,会错过生活的。”
里尔登强忍着火气,告诉自己这是菲利普的关心,告诉自己不应该感到厌恶:他们都是在努力表达对他的关切——而他但愿他们不要去关心这些。
“我今天很开心,菲尔。”他笑着回答——而且奇怪菲利普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
他希望他们有人会问问他,他开始发现注意力很难集中。钢水流动的景象依旧在他的心中燃烧,填满了他的意识,没有地方给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你或许是道过歉了,只是我应该早点知道,而不是等着你的抱歉。”这是母亲的声音,他转过去,她用那种受伤的神情看着她——毫无准备的她显得很有耐心。
“毕坎姆夫人来吃了晚饭,”她责备地说。
“什么?”
“毕坎姆夫人,我的朋友,毕坎姆夫人。”
“然后呢?”
“我和你说过她,说了很多次,但你从来记不住我说的话。毕坎姆夫人急着见你,但她晚饭后就得走,她等不了,毕坎姆夫人是个大忙人。她非常想告诉你我们在教区学校所做的好事,关于金属手工课,关于那些贫民区孩子们正在亲手制作的漂亮的锻铁门把手。”
他全神贯注地考虑后,才平和地说出,“我很抱歉令你失望,妈妈。”
“你并不抱歉,你如果努努力是可以来的,但是,你除了为自己,什么时候为别人做过努力?你对我们中的任何人和我们做的任何事都没有兴趣,你觉得你付了账单就够了,是不是?钱,你只知道钱。你给我们的只有钱,你付出过一点时间给我们吗?”
如果这表明她想他,他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