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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第二个冬天
是一付灵丹妙药。最后,他向所有的人保证,大家立刻回家等着,他会一家一家地去看病,决不会忘掉一个人。

    听到这话,他们像孩子一样顺从,马上回家等候。

    勒柯吉一举一动让人感到振奋受到鼓舞。他走家串户,宽慰大家,给患者治病。从人们在这里安顿下来起,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一切显得杂乱无章。只一年的功夫,这些房屋就变得摇摇欲坠,破烂不堪。每家都是闭门关户,显得死气沉沉,房子的周围是一堆堆污秽不堪的垃圾,只有它可以说明里面住着人。偶尔门口会出现一、二个满腹怒气,闷闷不乐,神情绝望的人。

    勒柯吉经过政府“大厦”时,博瓦勒透过半开的窗户正看着他。他现在可不敢出头露面,尽管他对勒柯吉恨得咬牙切齿,但现在可不是找岔子的时候。人们已把他视为救星,众怒难犯,现在与他公然作对,岂不是自找没趣,自找苦吃。

    而且博瓦勒对勒柯吉的参与内心叫好。他其实也盼望勒柯吉能帮他渡过难关。当风平浪静,统治可是件令人惬意、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出现相反的情况,有人愿意甘冒风险,拯救人民,充当领袖,这不是件坏事。将来,风向好转,时机成熟,他会重新夺回权力。

    没有任何人妨碍他,他可以忘我地工作,尽心尽责。他现在过得是怎样一种生活!每天一大清早,他就穿过河流,来到利贝丽亚,一直呆到深夜。他一家一家地走访,事必亲躬,走到痛苦不堪的病人身边,呼吸着他们喷出的热气,他不知疲倦地看病、问候、安慰。

    他竭尽了全力,但患者仍在增加,而且很多人没过多久就命归黄泉。

    他尽管知识渊博,医术高超,尽心尽责,但无法控制病情的扩大。有些人虽被数次抢救过来,但最终还是一命归西。

    他周围全是悲伤的人。妻子和丈夫永远分离,母亲为死去的孩子哭泣;所到之处,要么是痛苦的呻吟,要么是悲伤的眼泪,但他决不会泄气。一旦患者病入膏肓,他便马上给他最好的安慰。

    有时,人们过度悲伤,并不领会他的好意。还有些单身汉,死后没有人为他哭泣,这样的人在移民中间并不少见,生活的动荡和变幻彻底将他们打倒。

    一天早上,他被人叫到一个身材臃肿的人身边,他正发出嘶哑的喘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弗里兹·格罗斯。命运把他安排在死亡的名单上,他只有人土为安了。

    一刻钟前,他一觉醒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跌倒在地,十几个人将他拖回那个旮旯,他呆在那里,冻得脸色发乌,急促而嘶哑的喘气,在做垂死挣扎。勒柯吉经过简单的检查,诊断为肺出血,这个被酒精烧坏的五脏六腑已无药可救。

    他的诊断准确。很快,弗里兹·格罗斯就一命呜呼,庞大的身子躺在地上,永远也无法移动。今后,他永远合上眼。

    有个东西引起勒柯吉的注意。死者回光返照时,头脑片刻清醒,对长期的自暴自弃而浪费天赋感到惋惜,喝酒的恶习耽误了他的才华,在撒手人寰前,他想与世上唯一的心爱物告别。他探索着,寻找他的提琴,以便去天堂时抱住这美妙的乐器。它现在就在他胸口上,但他无力的手已将它松开。

    勒柯吉拿起这把曾演奏出神圣曲子的提琴,它已不属于任何人的了。他拿起琴,返回新镇,直奔那两个少年见习水手的房子。

    “桑德!……”他推门叫道。

    孩子跑来。

    “孩子,我答应过你,”勒柯吉说,“给你。”

    桑德又惊又喜,脸色发白,用颤抖的手接过。

    “这是把好乐器!”勒柯吉补充,“它是弗里兹·格罗斯的提琴。”

    “那么……”桑德结结巴巴地说,“格罗斯先生……要的话……”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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