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俘虏
左右两边的水温有着明显的差别。而且船桨每划一下,船身就会震动一下,他从这种震动中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是顺着前进的方向躺着。刚才,歹徒们袭击他时,太阳刚刚过了中天,因此他便很容易地从中得出结论:他身体的一半躺在船壁投下的阴影里,而船正由西向东航行,也就是说继续顺流而下,跟以往听命于它的合法主人的航向完全相同。
那些扣押他的人,彼此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划桨时发出的“吭吭”声以外,他听不到半点人声。这样静悄悄的航行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突然,阳光照到了他的脸上,拉德科立刻知道船向南拐弯了。领航员一点都未觉得奇怪,他对多瑙河了如指掌,哪怕是最小的河湾也都谙熟在心,他知道,船现在是沿着皮利什山脚下的弯道航行,可能不久后就又要朝东开,再向北拐,这样继续向前一段航程后,多瑙河便开始朝巴尔干半岛方向直泻而下。
但是,领航员只猜对了一半。当拉德科估计船已行驶到皮利什河曲当中时,划桨击水的声音戛然停了下来。船只是靠着惯性向前飘着,突然,一个粗蛮声音吼了起来。
“拿船篙来,”一个袭击者说。可惜拉德科眼睛被蒙,看不见说话的人。
话犹未了,小船猛地晃动了一下,接着后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船身轻轻擦过一个坚硬的物体。随即,塞尔热·拉德科被抬了起来,从几双手上传递过去。
很显然,小船靠在另外一艘体积大得多的船边,这个俘虏就像包裹一样被装上了另一艘船。拉德科竖起耳朵,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但还是没能捕捉到支言片语。歹徒们一句话也没说,除了感觉到他们粗糙的手和气喘吁吁的胸膛里呼出的粗气外,这些看管他的人没有暴露出其他任何东西。
再说,拉德科的身体颠簸着,被这些人东拉西扯,他根本没心思去思索其他问题。他被抬了上去,又沿着梯子被抬了下来,腰部给梯子狠狠地刮了一记,他的身上被撞疼了多处,于是,他猜出,他们让他的身体通过了一个狭窄的入口。终于,他们去掉了他的蒙眼布条和堵住他嘴巴的东西,然后,把他像一个包袱一样仍了下去,同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一扇活门在他头顶上砰的一声关上了。
拉德科给摔得昏蹶了过去,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苏醒过来。清醒以后,尽管眼睛和耳朵都能用了,但他的处境似乎没有任何好转,他们认为无需再堵他的嘴,显然是因为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叫喊;他们去掉蒙眼布条,是因为下面没有一丝亮光,一片漆黑,即使他睁着眼睛也是白睁,对他同样无所帮助。随着感觉器官的恢复,这个被囚之人推测自已被关在一艘船的底舱里,他费尽力气,还是没能发现有一丝一缕的亮光从板缝中透进来。他什么东西也分辨不出来。这绝不像地窖里的黑,在地窖里,总还能辨别出一些微弱的光亮;而这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漆黑,就像是笼罩在坟墓里的黑暗。
过了有多长时间了?拉德科估计应该是夜半了吧。突然,一阵喧哗从远处传来,由于距离的关系而模糊不清。人们奔跑着,咚咚的脚步声又渐渐地近了,还有沉重的包裹在他头顶上拖过的声音。他判断了一下,那些陌生的伙计与他之间只不过隔了一层地板的厚度。
声音近在咫尺。现在隔壁有说话声传来,大概就在他的囚室某块板壁的另一侧,不过,拉德科猜不出他们讲话的内容。
何况,声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这个可怜的领航员的四周复又陷入了死寂,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他。
塞尔热·拉德科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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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