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
了,而他应该知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活着。
“要格洛斯特吗?”话务员说,“夜里这么晚还打电话吗?”
“是的,”我坚定地答道,“格洛斯特,就在夜里这么晚的时刻。”
气象中队有这么个特点,就是他们始终是有人值班的。值班的气象员接了电话,我把情况向他作了解释。
“恐怕是搞错了,飞行官,”他说,“那不可能是我们的飞机。”
“这是格洛斯特皇家空军,对吗?”
“对的,是这儿。我是值班员。”
“好的。你们单位是用‘蚊’式飞机飞到高空去采集气压和气温的数据,对吗?”
“不对。”他说,“我们以前常用‘蚊’式飞机。3个月以前它们就退役了。我们现在用‘堪培拉’式飞机。”
我手握着话筒坐在那儿,带着怀疑的神情凝视着它。然后我想起了一个主意。
“它们怎么啦?”我问道。在那么晚的时刻对这样愚蠢得要命的问题采取宽容的态度,他肯定是个上了年纪的科技人员,而且彬彬有礼,耐心极好。
“它们报废了,我认为,或者更有可能是送到博物馆去了。眼下它们是难得看见了,你知道。”
“我知道。”我说,“它们之中是否有一架可能已卖给私人了呢?”
“我想那是可能的,”他最终说道,“那将取决于空军部的政策。但我认为它们进了飞机博物馆。”
“谢谢你。非常感谢你,圣诞节愉快。”
我放下电话,并迷惑不解地摇着头。多么不平常的夜晚!多么不可思议的夜晚!我先是失去了我的无线电和所有的仪表,然后我迷航了,而且燃料短缺,随后某个爱好用老式飞机夜航的莽撞家伙驾着他自己的“蚊”式飞机在夜里为我领航,他碰巧发现了我,飞过来靠近我,近得差一点使我丧命,最后有一位喝得半醉的地勤人员挺有头脑及时打开了跑道的航行灯而救了我的命。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位业余的王牌飞行员丝毫也不知道他正在干着什么样的事情。另一方面,要是没有他的话,我将身居何处呢?我问着自己。现在我的死尸该在北海中四处漂流。
我为他和他对驾驶老式飞机私下飞行的奇特的爱好举起了最后剩下的威士忌酒,并一饮而尽。马克斯上尉把他的头从门口探了进来。
“你的房间准备好了。”他说,“17号房间,就在走廊那头。乔正在为你生火炉,洗澡水也在烧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就要睡了。你自己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用比先前更为友好的态度向他致意,这是他应该受到的报答。
“当然,不会有问题。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一切帮助。”
我拿起我的飞行帽,顺着走廊慢步走去,两边是单身军官们的卧室,而他们早已被派到其他的地方去了。一条光带从问号房间的门口照射到走廊之中。当我走进房间时,一位老人在火炉前面站起身来。他使我吃了一惊。食堂通常是皇家空军的现役军人管理。但这个人年近70,一眼便可看出,他是一个就地招收的老百姓雇员。
“长官,晚安。”他说,“我是乔,长官。我是食堂管理员。”
“是的,乔,马克斯先生对我说了你的情况。在夜里这么晚的时刻给你招来这么多的麻烦,很抱歉。正如你也许会说的,我只不过是无意中来到这儿的。”
“是的,马克斯对我说了。我马上就把你的房间准备好。这火炉烧起来以后,房间里就相当暖和舒适了。”
房间中的寒气还没有消去,我穿着件尼龙飞行服冻得发抖。我应该向马克斯借一件毛衣,可是忘记了。
我决定在我的房间中独自一人吃我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