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查理·布卢姆的运气
会议桌上镶着银条。很明显,在这里,交易成交,对手被击败,弱者被淘汰,随之而来的则是百万美元。这里很优雅,属于传统的风格,墙上挂着油画,我注意到远端有一幅画,比其它的画挂得要高。一个戴着宽檐帽的人,留着胡须,花边领子,微笑着,“我能看看信吗?”达吕斯说,他盯着我,就像一只眼镜蛇盯着作为午餐的鼠。是的,我从没有见过眼镜蛇和鼠,但我想象得到。我向迪富尔点点头。他把信放在他和达吕斯之间的光亮的桌子上。这个人有些奇怪的地方,使我感到有些恐惧。他穿着黑衣服,黑风衣,白衬衣,黑领带。他的脸和衬衣一样白,瘦瘦尖尖的,黑头发,黑色的眼睛闪烁着,一眨也不眨。我说像眼镜蛇吧?眼镜蛇就是像这样。
现在你们听仔细了,因为这非常重要,我想抽支烟,于是我点起了火,这是个错误,糟糕的举动。火柴划着时,达吕斯向我走来,就像刀子出鞘。“这里不允许有明火,”他厉声说道,“请熄灭香烟。”
现在我站在桌子的一边,靠近边门。在我身后有一张半月形的桌子靠着墙,桌上有一只银碗。我走过去掐灭了烟头。在银碗的后面有一个硕大的银盘,一边在桌子上,一边靠在墙上,形成一个角度。当我掐灭烟头时,我瞧了一眼那只像镜子一样光亮的银盘。在房间的另一端,高高地挂在墙上的油画中,那个微笑的人的面庞变了。仍是戴着宽檐帽,但帽子下面的那张脸,即使第一义勇骑兵团的骑士见到,也会被吓得从马上掉下来。
在那帽子下面是一张面具,盖住了面部四分之三的部位,仅仅露出半张歪斜的嘴。在面具后,两只眼睛像钻子一样咄咄逼人。我发出一声惊叫,转过身来指着墙上的画,“那个家伙到底是谁?”我惊叫着说。
“弗朗斯·哈尔斯画的《欢笑的骑士》,”达吕斯说,“恐怕不是原画,原画在伦敦,但这是一张很好的复制品。”
当然那个微笑的家伙还在画中,胡子、花边和所有的一切。但我没有发疯,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无论如何,达吕斯拿到了信。“你们可以相信我,”他说,“在1小时时之内,米尔海姆先生将拿到他的信。”他又用法语把同样的话说给迪富尔。律师点点头。如果他感到满意,我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我们向门走去。到门口时,达吕斯说,“顺便问一句,布卢姆先生,你是哪家报社的?”声音像刀刃一样锋利。我喃喃地说,“纽约美国人。”之后我们就走了。下电梯到街上,钻进一辆马车,回到百老汇,让法国伦在想去的地方下了车,我就回了报社。这可是一条新闻,对吧?
错了,晚报的编辑抬头看看我,说:“查理,你喝醉了。”“我怎么啦?我一滴酒也没沾。”我说。我把晚上的经历从头到尾又对他讲了一遍。多好的新闻,你瞧。但他怎么也不信。“好啦,”他说,“你碰到了一位有信要送的法国律师,你帮他送到了,这很好。但没有幽灵。我刚刚收到了E.M.公司总裁的电话,一个叫达吕斯先生的人。他说你今天下午去找了他,亲自把一封信给他。但你晕了头,对着墙上出现的幽灵大呼小叫,他对你送的信表示感谢。但如果你损害他公司的名誉,他会起诉你。顺便告诉你,侦探找出了中央公园的谋杀犯。当场抓住了他。去那儿看看有什么可报道的。”
所以一个字也没见报。但我告诉你们,我没有发疯,我也没醉。我的确看到了墙上的那张脸。喂,你们正和全纽约惟一见到曼哈顿幽灵的人在一起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