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一点。
杰斐逊从他的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微型录音机,并询问对方是否介意他使用它。科马罗夫低了下头,他对大多数西方记者不会使用速记表示理解。库兹涅佐夫鼓励性地点点头,示意杰斐逊开始访谈。
“主席先生,新闻媒体报道了杜马的最新讨论结果,决定把临时总统的任期延长三个月,而将明年的总统大选提前到明年一月份。您对此决定有何看法?”
库兹涅佐夫将杰斐逊的话很快地翻译过来,并倾听科马罗夫用响亮的俄语进行回答。科马罗夫讲完后,翻译又转向杰斐逊。
“很显然,我和爱国武装联盟对此决定感到很失望,但是作为民主人士,我们还是接受了。杰斐逊先生,我想您已经知道我深深热爱的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不太好。无能的政府长期容忍官僚主义肆意挥霍经济,致使腐败蔓延,犯罪率不断上升。受害的是我们的人民。这种状况持续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糟糕。因此,推迟总统大选的时间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我对今年10月赢得大选非常有信心,即使非要推迟到明年互月,那时我们还是会取胜的。”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记者,马克·杰斐逊很快就意识到,科马罗夫的回答太做作了,就好像一名政治家多次被问同一个问题,他能一口气就把答案背出来。在英国和美国,政治家已经习惯于被采访,面对新闻界人士,他们的心情要放松得多,并且,他们与其中很多人建立了良好的朋友关系。杰斐逊感到自豪的是他的文章一直能够全面地、生动地描写人物的特征,文章中既引用了被访谈者的原话,又加上他自己的印象,从而展现一篇真正的新闻文章,而并非那种冗长而枯燥的陈词滥调。但是,这个人讲起话来却如同一架自动化的机器。
记者的经验告诉他,东欧的政治家们一般都要比英国和美国的政治家更尊重新闻界的人士。但是,这个人却不一样。这个俄罗斯人很拘谨,很严肃,就像裁缝做的假人一样。
问到第三个问题时,杰斐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科马罗夫显然讨厌媒体,根本不喜欢被采访。这个伦敦人试图使用一个更轻松的方法,但是这个俄国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政治家自命不凡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个人的自尊心极强,简直是个狂人。答案就像电视播音稿的提示机一样明了。
杰斐逊迷惑地瞥了一眼库兹涅佐夫。这位年轻的公关头目和翻译显然是在美国受的教育,是双语人才,久经世故,但是他对待伊戈尔·科马罗夫,就像卑躬屈膝的小走狗一样忠心。杰斐逊又进行了一次尝试。
“先生,正如您所了解的那样,俄国总统手中的实权要比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手中的权力大得多。在您当选为总统后的头六个月里,您将为客观的观察家们展现那些变革?换句话说,您将优先做哪些事情?”
答案仍然像一本政治宣传册。毫无例外地提到了镇压有组织的犯罪活动,改革使人难以承担的官僚主义体制,恢复农业生产,并且变革货币。进一步的提问是关于如何实现上述目标的问题,答案仍然是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如果是西方的政治家,用这类陈词滥调肯定是无法过关的,但是科马罗夫显然期待着杰斐逊能够感到完全满意。
回想来到莫斯科之前他的总编对他的交代,杰斐逊问科马罗夫,他打算如何重现俄罗斯民族的辉煌。这时杰斐逊第一次看到科马罗夫有了反应。
杰斐逊所说的某个事情,似乎触动了科马罗夫的某根痛觉神经,科马罗夫如同触电一般。这个俄罗斯人坐在那里,两颗无神的棕色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杰斐逊,杰斐逊受不了这种眼光,他转眼看他的录音机。他和库兹涅佐夫都没有注意到,这位爱国联盟主席的脸色已经变得刷白,两侧的面脸颊上分别出现了一个小的红色亮点。科马罗夫默默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