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个德国人笑了笑。
“是没什么要紧。但万一你们败了,我们又没能在天亮前跑开,他们就会从望远镜中认出这是‘托斯卡那号’。”
“我们绝不会失败的。执行命令吧!”
沃尔登伯格回到桥楼去了。那个中年非洲博士刚才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目睹了这一幕,现在走上前来,操着一口漂亮的英语说:“少校,祝你走运,上帝会跟着你的。”
香农差点没回答说,与其要上帝跟着,还不如多带上一支旺巴特速射步枪呢!但他忍住了,他深知这些人都是虔诚的宗教信徒。于是他点点头,说了声“肯定的”,便径自走下绳梯,上了小艇。
他在黑暗中抬头仰望着“托斯卡那号”模糊一团的船尾,四周万籁俱寂,惟有海水拍打着小艇的橡皮船身,发出阵阵轻微的响声。偶尔,“托斯卡那号”的舵叶搅动一下,传来一点低低的浪花声。大概因为离海岸尚远,陆地那一侧显得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响;待他们驶近到能听见岸上的喧哗声时,该是午夜过后许久了,岸上的人也早该睡了。实际上,香农关心的根本不是能否听见克拉伦斯城里传来的哄闹声,而是担心在这静悄悄的大海上一声尖响究竟能传出多远。他早已下令小艇上和“托斯卡那号”上的全体人员都务必保持安静,不准抽烟。
他瞟了一眼夜光表,现在是9点差一刻,还不到预定时间,他坐下来继续耐心等待着。
9点整,“托斯卡那号”巨大的船身发出一阵低呜,船尾的螺旋桨猛烈转动着,搅得海水哗哗作响,白色的浪花粼光闪闪,撞击着香农乘坐的小艇艇首,接着,船开始向前移动了。香农把手探到舷外的海水里,他能感到浪花翻滚着向后涌去。船开得极慢,因为5小时内他们仅需行驶28海里。
天空依然笼罩着乌云,沉闷的空气使人觉得仿佛是闷坐在一所狭小、陈旧的暖房中,而不是置身于辽阔的大海上。到处看不见一点光亮,只有云眼中尚能透出一丝微弱的星光。香农在艇尾向后看了看,勉强能分辨出20英尺长的缆绳另一端的弗拉明克和塞姆勒乘坐的那艘小艇的身影。他们后面更远一些的距离,詹尼·杜普里的小艇也在随“托斯卡那号”移动着。
5个小时的航程犹如一场噩梦:在这漫无边际、漆黑一片的大海上,人们无所事事,只是焦虑不安地东张西望着,聚精会神地侧耳细听着。然而,除了闪闪发光的浪花,他们什么也看不到;除了“托斯卡那号”的老式引擎在锈迹斑斑的船壳里发出的低吼声,他们什么也听不见。虽然橡皮小艇催人欲睡似地轻轻摇晃着,可是战斗前人们常有的那种不断加剧的紧张心情,却使得谁也无法闭眼人睡。
尽管如此,他们终究熬过来了。当香农腕上的夜光表指向2点过5分时,“托斯卡那号”的引擎声消失了,船身慢慢地滑动着,终于停了下来。从船尾传来一声轻轻的忽哨,划破了黑暗的夜空。那是沃尔登伯格在告诉香农,船已到达小艇解缆启程的地方了。香农回头对后面艇上的塞姆勒发出了信号,不过坐在最后那艘艇上的杜普里,肯定已经听见了那声电哨,因为仅仅几秒钟后,他的小艇便响起了发动机的波波声。紧接着,那声音开始向岸边移去。香农他们根本看不见他的小艇,只能听见套在消音罩下的发动机传出阵阵低响。
大个子詹尼坐在小艇的尾舵旁,右手紧握引擎机柄调节速度,左手尽量平稳地把罗盘在眼前托平。他知道前面还有4英里半的航程,他们要直向岸边插去,在那条从北伸进克拉伦斯港的狭长地带的外侧登陆。按照目前这种速度,30分钟便足以驶完这段航程,他应该在25分钟时就把发动机基本熄火,然后在视野之内选定登陆点。他比其他两艘小艇早出发了一小时,以设置迫击炮和照明弹发射器;大约需等他一切就绪时,其他两艘小